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63)
最后一幅壁画里,凤凰已倒在了神坛,万民哀恸,神明垂目。云中现出了张他们一炷香之前刚见过的脸——巨石阵中的目天女。
天女现,无诸兴。老白祖上传得没错,从这陵寝中的壁画上看,目天女与无诸国的渊源极为深厚。
曾弋回头看着石室中间的石台,这石台……莫非是那和尚国君坐化用的?
“了嗔,了嗔……大师!”她急急跳到灵识里呼唤了嗔,“这石台,有没有可能是无诸国君坐化用的?”
了嗔沉声道:“不是。”
“啊呀,她她她……她的眼睛又要流血了……”老白一声惊呼,打断了曾弋的思路,她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第九幅图上的壁画里,那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又开始泛起诡异的红光——该是鬼兵们追来了。
老白这是什么见鬼体质?
家丁们呼啦一下散开,将封老伯和封夏泽护在其中,曾弋心道一声完蛋,刚画过血符,这会儿灵力尚未恢复,再绘符是万万不能的了。
这石室虽然将他们关了个严实,却不见得能挡住鬼兵。柳沂人长剑在手,这次不再妄动,乖乖等着曾弋的吩咐。谢沂均握紧了流云刀,闪身与柳沂人并肩,想要将曾弋二人挡在身后。
“大师啊,刚才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曾弋原地不动,只在灵识里追问了嗔,“是不是那句偈语?”
“……巧合。”
“那再念一次?”
“没用,已无处可逃。”
大和尚说话真直接,曾弋叹了口气,只好摸了摸身后道娑婆剑道:“靠你了。”她反手一拔,长剑出鞘,石室里的火光暗了一瞬。
“大师,劈哪边?”
“右。”
娑婆剑依旧锈迹斑斑,曾弋将剑身在掌心一划,被灵体之血唤醒的娑婆剑剑身一震,铮然作响,声若龙吟,在石室中回荡不去。
“喀啦——”石室中人只觉得眼前剑光闪动,便见右边石壁轰然而裂,石块翻飞间,隐约可见石室外光影流动。
剑灵归剑后,首次出鞘竟是劈石头用,娑婆剑显然很不满意。众人纷纷抢出石壁后,依然听见那绕梁不去的龙吟之声。曾弋弹了弹剑身,正打算挥剑回鞘,目光一闪,便朝旁斜劈一剑出去。
娑婆剑顿时兴奋了。只见剑身上映出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曾弋身若杨柳,探身而去,眨眼间便听一声惊呼:“仙君饶命!”
曾弋收回娑婆剑,手中拎着个黑影从碎石砾中走出来。石室外是一个高大的洞窟,不知何处来的光线流布在洞窟中,依稀可辨手中这一团魂影——是个十七八岁的端秀少年,头发规整地束在脑后,一身黑衣,手和脚已经有些透明。
封老伯一行想是第一次见到宛如活人般的鬼魂,吃惊之余又有些好奇,十来双眼睛全目不转睛近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这少年被看得有些发怵,便道:“我,我不是来害你们的,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被曾弋劈碎的石壁,心有余悸道:“鬼兵就快追来了,大家请随我……随我躲起来,我知道有个地方是它们绝对不敢去的。”
“殿下,随他去。”了嗔突然开了口。
曾弋原本对这种突然出现主动带路的人是不信的,但她对了嗔有充分的信任——毕竟她要是一命呜呼了,了嗔也没法回去交差——于是便点头道:“行,你带路吧。”
封老伯一行尚在犹疑,一听曾弋点了头,便不再开口。众人随即跟着那团黑色魂影穿过洞窟中高高低低的通道,朝前行去。
一路向前,便觉光明愈盛。曾弋一路走,一路扯下一截衣襟裹住左手掌心伤口,小珊瑚在左手掌心间擦过,倏地闪过一丝红光,烫得她“嘶”一声。
此刻她已全无“仙君”道骨仙风道模样,衣袍上血迹斑斑,一角还缺了一块,破破烂烂,瞧着该是十分狼狈。
老白被她所救,一听她低呼便不由得转头看过来,曾弋迎上他的眼睛,便笑道:“白老先生,我现在瞧着,是不是也跟鬼一样可怖?”
老白惶恐又愧疚地摇了摇头,一边道:“多谢仙君相救。若不是仙君,小人早已葬身黄沙了。”
曾弋一笑,不再说话。灰雀往前探完路回来,静静地落在她肩头。
越往前行,光线越明亮,曲曲弯弯的路被抛在身后,转眼便陷入黑暗之中,像是在身后筑下一道无形的屏障。
前头带路的少年轻吁一口气——仿佛他还有气一样——“到了。”
眼前是座神庙般的建筑,飞檐上五脊六兽皆备,其下廊柱高耸,形成一处挑高极高的所在——却没有门,直直向人敞开着,站在入口便能一眼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