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170)

作者:Dagger

说完,呼延东流举刀,一步跃出,跃过了犹跪在地上的年轻剑客,几滴热血溅射在了后者苍白的脸上。

昔日美丽宁静的洛水之滨,长亭之外,如今血水横流,无数尸体横陈在荒烟蔓草中,身上布满铜钱大的血窟窿。在无影弓那绝对碾压的力道和冲撞面前,虽着铠甲亦如赤身裸体。

此情此景此杀伐此寂然,亦如当年的琥珀川。

第81章 昔我往矣

”他都知道……齐棣一切都知道!“

剑客在心里大喊着,然而在旁人看来,他却只是冷冷望着那道迅捷高大的身影擦身而过,仿佛生平第一次见到此人。

他的手按在剑上,似乎欲阻拦那刀客;直到鲜血的热痕沿着他好看的下颚滑落,滴在地上,他也没有迈出半步。

不过是过去了一眨眼,刀尖距离齐棣,已缩短了五十步,呼延东篱看清了齐棣两鬓的白发,而齐棣则看见了刀身上最微末的光炫。

二十年前,他曾在江南看见过刀光,远不如今日这一抹,却令齐棣知道了他也是人,人就会畏死。

画面陡然生变——没人看见异变的源头在何处,整座大殿骤然寒冷了起来,呼吸皆化成了白气。

这般彻骨透体的冷,只有在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才可能遇到,而呼延东流此时正觉得自己仿佛跋涉在冰天雪地的荒原上——他的动作渐渐变得缓慢,骨头止不住地打颤,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凝固在半路。

年轻剑客轻轻啊了一声,看向那个史官。

史官提着那通体漆黑,但是毛尖雪白的毛笔,正指着呼延东流,于空中写写画画。

史官陡然一刺,呼延东流发出一声闷哼,又见那史官恣意地提笔一钩,呼延东流的刀偏了三寸。

“高,手。”

时间都仿佛放缓了,呼延东流却始终没有完全停下脚步,他走了五步,才吐出这两个字。

他身上的水珠不知何时已完全凝结成冰霜,每走一步,都要撕裂一次,而这些冰霜一旦碎裂,便融化成水,但又会很快地再次结成冰。

“别挣扎了,这只长青笔在洛水里浸润了一载寒冬,不过用了三成功力,便将你的同伴悉数禁锢,并不介意为了你悉数散出。”

听到那一身书卷气的史官徐徐说道,呼延东流的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不忿,终于停下了脚步。

二十步之外的皇帝,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你不像他,恐怕不是呼延怒心宠爱的那几个儿子吧。”

“我给你铺的路如何?”

“上阳宫建好的那一日,你便有了这般计划了吧。”

“无影弓?倒是我没想到的,还好,留着长青笔正好合用。”

他说了很多话,然而呼延东流却是定定望着他,奋力将刀尖对准他的脖子。

“西凉二十年前就亡了,就算呼延怒心还活着,也不会认为你就是他的继承者。”

齐棣露出同情的表情。

与此同时,外头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看来有更多的禁卫军涌入了上阳宫,把出路围得水泄不通。战鼓擂响,宛如千军万马之势。

突然间,呼延东流身上的冰霜悉数溶解。

齐棣摇摇头,可惜道,“你若方才没有停步,也许已是走到我面前了。”

“兵不厌诈,这长青笔的威力早是不同以往,能维系个半柱香便是极限了——”

呼延东流的脸,突然出现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张写满仇恨、愤怒、怨念的狰狞的面容。

原先刀气竟是从未消散,始终聚集在刀尖,刀尖扎入了柔软脆弱的皮肉当中——

齐棣所想象的剧痛没有发生,刀并没扎入他的身上,那名史官挡在了他的身前。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那雪白清洁的毛笔刺入了呼延东流的胸口。

史官的眼睛大睁着,血不断从他嘴里冒出,他正欲大喊,好吸引外头的人进来护驾,却被迎面一击重拳砸上。

血溅飞了一地。满脸血肉模糊的史官按住毛笔,将其深深压入呼延东流体内,直到笔锋彻底没入血肉。

两人皆意识模糊起来。

齐棣的声音在呼延东流耳畔响起,“冷么?”

“等你死透了,朕会把你的身体挂在城门上。”

刚说完,似察觉到了什么,齐棣陡然扭头,看向呼延东流身后。年轻剑客不知何时竟已来到阶前,正定定望着他。

沈放是什么时候,不再跪着了?齐棣脑中竟是先冒出这一个念头。

“你要做什么?”

年轻剑客不答,竟是提剑而上。

……

“这位魍魉兄可是出身蜀州惊蛰堂?”

那个红发壮汉歪着头掏了掏耳朵,看向沈昱诚,大声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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