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小白狼(13)
云泽被噎得七窍生烟,憋着火道:“去是可以,不过你不许说话,不许捣乱,不许……反正我就当你不存在,明白吗?”
那位翻了个身,鼻腔里呼出一个“哦”字,就算是准奏了。
容苏这谱摆的三分虚七分实,昨夜妖君歇在绿篱,她实则一宿都没睡安稳,窝在柴房对付了一夜,到了了也没搞明白妖君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为何对容苏常带着一种“留之无用,杀之可惜”的态度,虽然“可惜”什么她暂时不确定,兴许是藤妖的姿色?
她心烦意乱挨到后半夜那酒劲上来,浑身的血液好似开了闸奔涌向心口,脚下却有千斤之力死命往下拽,像是有一股力量要凭空将她撕成两半,完全没有传言中的曼妙之感,而是彻彻底底的空寂,悲凉,如同在深渊边沿的奄奄一息。
她又在疼不自已的间隙断断续续的入梦,眼前混沌一片,攒着周身的气力也只能喊出蚊子声大小的呜咽,那种无力感直到早晨清醒时还久久不能散去。
不过论到心大放眼三界也找不出比她更悠哉的草包了,挨着枕头就能睡,何况现在还是个铺了软垫的躺椅,更是晨昏颠倒的补起觉来。
灵界的月和凡界不同,阴晴圆缺正好相反,因而凡间的鬼月到了下弦,这里的夜晚却出奇的亮,满月如盘,泄了一地银光。
云泽在院中跑进跑出的催促道:“好了没有,好了没有啊,一会月亮遮住了,可就看不见地门了。”
容苏一面手忙脚乱的把木鸢的软翅绑在身上,一面空出嘴来答应:“就好了,催命似的。”
她站在院中像只狼狈的大鸟,翅膀呼扇呼扇的来回摆动,半嫣绕着容苏检查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容苏被勒得线条感十足的衣服,谨慎道:“天上冷,多穿些。”
“好了没……”
“来了,坐不定的小崽子!”容苏仓皇的自己打量了一番,摆摆手表示放弃:“再穿一件我就该塞不进去了,算了,已经来不及了。”
鬼月都快过去了,也不知道这藤妖发的什么疯非得这个时候出去看,如今月色大亮,一点氛围都没有,宛如山间没事找点乐子的老妖夜游团,没劲。
云泽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内心一刻不停地幽怨着,要是只有半嫣在背上还能找到些许浪漫,如今背着容苏还有她的倒霉木鸢,重的要死不说还挡风,飞的那叫一个吃力。
“我说你这破玩意能摘了吗,硌得我肉疼。”
“不行,好不容易能带出来试试风,刚好能看着哪里需要改进,绝对不摘!”
“这山上的妖怪要都能用这个法子飞升,我们凌风谷的翼族还拿什么吹,你个灵力全失的藤妖还是省省吧。”
“……”
以容苏的幼稚程度居然没反驳,死死盯着山涧中的一处异光,暗乎乎的一大团黑影正聚集在那处,倒是颇为热闹,她目不斜移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云泽在前头风大加上不愿意搭理容苏,就没吭声,一旁的半嫣闻言向下俯瞰,突然喝止了云泽:“到了,是地门。”
第七章
一晚上心不在焉的云泽险些错过了地门的入口,经这一提醒,空中急停打了个旋以一种下坠的方式栽落到山崖边上,好消息是他们在地门的正上方,视野极佳,坏消息是栽下来的动静过大,已经吸引了群妖的目光。
一时间,寂静无声。
容苏一行大气都不敢出,瑟缩在崖边的山石背后,好在崖下的的事务繁忙,巡查的妖怪草草转了一圈就回到了位置上。
所谓地门,其实是夹在两座山之间的一线天,透出一道晃眼的金光来,刚才看到的那些虚影,正从金光处鱼贯而入,如同没入水中,在光门的地方飘飘悠悠的浮动几下便沉入进去,还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被水中的巨兽吞没了似的。
同那些无声无形的虚影相比,守门的妖怪长得要清晰多了,甚至清晰的有些吓人,它们都以原型现身,金门两侧的是身披尖刺,口生利齿的刺猬精,在队伍周边巡查的是八爪蜘蛛,脑袋边一排黑的发亮的眼睛,随着触角的爬动不断调整方向视察。
这些还都算是些小精怪,那镇山门的是只双头巨蟒,蛇尾缠着崖壁的树冠,倒挂于金门上方,张开血盆大口喜迎八方来客,一副不进门便入口的霸气姿态,饶是容苏他们和那蛇头隔着八丈远,还是吓得气也不敢喘。
这些维持秩序的妖怪所处的位置,也不知是谁给安排的,像是有强迫症似的,要是以巨蟒的两头之间画一条中轴线,两边的小妖对折起来完全能重合,看着……怪整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