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番外(256)
程显听抬头,见程透脸上写满了“别惹我”的没睡醒,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看他。青年眼下透着乌青,右眼下细长的伤痕显得戾气很重,有些桀骜。程显听把手浸回水里,回答道:“适应本来属于我的那部分。”
程透毫不掩饰面儿上的“没听懂”三个大字。
程显听勾起嘴角笑了笑,复又解释说:“‘一念三千’的能力——这个拿不回来了。一部分记忆,我们已自行从芥子庙内取走。还有……我的真身。这是那道封印主要取走的三部分,现在封印彻底解开了。”
程透抿嘴,“那就是说,师父现在能化作谛听的样貌了呗?”
“算是吧。”程显听挑了挑眉,心道这小兔崽子的重点歪到太阳西边去了。“你现在看到的我的样貌,与谛听的兽身,都是我的真身。这副样貌是天地给的,兽身是师尊给的。”
“天地给的”这四个字倒是能品出些连他本人也未有所觉的高傲来。程透走过去顺手撩了一下水,发觉居然是凉的,眉头一拧道:“大早上的你也不嫌冷。”
程显听趴在木桶边上,一手支头,歪着脑袋说道:“你再睡个回笼觉去吧,睡醒了再起。”
程透想想觉得不错,转身刚走出去几步,又扭头凶起来,“赶紧出来一会儿受凉了,自己别乱跑!”
见他就这么走了,程显听蓦地又憋屈起来,忙道:“你就没什么别的跟我说了?”
“那师父想听什么呀?”青年只好耐着性子转回身,扬眉问说。
这下问住了程显听,他撇嘴想了半晌,没话找话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头疼?”
程透抿嘴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抱起胳膊,“恩,不是喝多了酒,也不是发热风寒。那就是分裂魂灵的原因呗?现在终于结束了,我谢天谢地,还提它一嘴做什么。”
闻言,程显听睁着眼怔住了,隔过须臾才问说:“你怎么知道是分裂魂灵的疼痛?”
程透故意仰起头不看他,“界轴娘娘告诉我的。”
“大嘴巴!”先是咬牙切齿地骂完了,程显听才绕过来弯子,眯眼道,“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你俩还单独见过?”
程透心里忍笑,故意逗他,做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谁知道呢,许不定是她来过我的梦里?”
程显听刚要反驳,忽然意识到秦浣女还真能这样做,顿时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程透见好就收,咳嗽一声说道:“好了好了我说笑的,是我自己猜的。”
这小崽子果然总是在不该机灵的地方鬼机灵,程显听心中呼道。不待他问,程透主动讲说:“你刚才说了,封印取走的一部分里有你的真身。还有我刚走过来时,你说在适应本该属于你的。我猜,大抵疼痛的原因就是分裂魂灵吧。”
程显听心里想着你这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嘴上是没敢说出来。他撇撇嘴,却见程透长松了一口气,望着他弯起眼睛缓缓笑起来,“它永远结束,我便放心了。”
即使在冰凉的水里,胸中暖意也无法熄灭。程显听对自己嘴角的温柔笑意毫无所觉,只是轻声道:“快去睡觉吧。”
日上三竿。
醒也醒了有一会儿,程透难得懒起,缩在床上眯着眼睛休息。哪知倒霉师父在另一个屋头不停地翻箱倒柜走来走去,青年忍无可忍,穿好衣服起身,打算洗漱完好好训一顿人。
谁料,他洗漱的这会儿功夫里,程显听倒是安顿了,打开门不知溜达去哪儿。
等程透安安稳稳地刚在椅子上坐好,心里还没被倒悬之急的破事和乱起来呢,程显听自己又回来了。他往桌上扔了一包琥珀桃仁儿,自己又走到门口,踩在门槛上不知眺望向何方。
程透也不知是不是少有歇了个够,看着师父的背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爱不够,就连那混球儿踩在门槛上都忘了。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师父,把脸贴在他身上。程透手在他胸口胡乱摸索着,闷闷地说:“师父陪我玩会儿呗。”
程显听颔首偷笑,半推半就压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小流氓,乱摸什么呢。”
程透不依,小声委屈道:“就玩一会儿?”
“忙呢,先自己玩。”说归这么说,程显听心里想着小孽障知道这一套把自己吃得死死的,还是转过身来无奈道,“玩什么?”
程透不说话,踮起脚搂住他脖子亲了过去。
夏日明媚刺眼的热光,不算恼人的蝉鸣渐远。青年身上带着一股才洗漱完的好闻水汽,情意绵绵来自唇齿之间,辗转于口中每个角落,最终咽下胸口。
这是程透。
程显听这东西还没意犹未尽呢,程透已松了手分开,恢复了往日那副眉目含霜的冷峭模样,转身道“忙你的正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