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骨+番外(169)
“那我也太傻了吧!”花匠不满,高声道,“为什么不说,就那么绝望吗?”
三人眼下搞不清楚花匠到底对从前那些事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从并不记得几年前林氏香楼来看,很有可能她的脑袋里就是如她所言的乱成一锅粥了,无迹可寻。
陆厢和国英对望一眼,后者叹了口气,但还是温和地笑起来,冲众人道:“今日先散了吧,回去后把来来回回讲明,我们再议。”他低头哄花匠说,“阿姐,你还留在这儿吧,我们在身边也好放心些。”
就数花匠本人心大,当即吵着又饿了,要两人做饭给她吃。
到此,各自散去。程透回去时发现程显听已经在家了,脸色不太好,正在喝茶。他随口问说:“你那边怎么样?”
“别提了,消息通青天白日喝得烂醉,吐得到处都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程显听说着拧起眉心,一脸不忍回忆。
青年当然了解他家师父种种毛病,言下之意就是什么也没问到就回来了呗。他理了理心绪坐下,开口道:“那正好先听听我这边的情况吧。”
三言两语讲明了花匠的情况,程显听听得瞠目结舌,连连几句“还能这样”。程透叹了口气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门板响了一声,但并非有人叩门,似乎是用小石子扔过来的。
师徒俩对望一眼,程透刚要站起来开门,程显听却一刹那间嗅到了丝夹杂在周遭的血腥气味,他对味道敏感异常,这股铁锈腥味令人升腾起不安,程显听一把按住徒弟的手,对他摇摇头,自己站起来。
程透瞧见师父神情严肃起来,也正襟危坐,蹙起眉头,手不知不觉摸上了腰间的剑柄。
程显听过去开了门,阳光急不可耐地扑进来,微微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看向外面,发现墙头趴着个女人,正勾起嘴角,饶有兴味地看向他。
这个位置,程透能看到外面,女人当然也能看见程透。她的目光跃过程显听,一眼就看见了手按剑柄的青年,笑容更加戏谑起来,程透一时摸不清来者何意,纹丝未动。
程显听两手没从门板上放下来,只礼貌地笑了笑,朗声问道:“姑娘何事?”
女人没说话,抿着嘴只笑。她一身颜色乱七八糟,妖艳得很,可谓扎眼。头顶金冠十字髻,上身穿着黛蓝曲领襦,外套明黄半袖衫,缘边是浅浅的白色,轻薄似羽,随风轻动,倒显得她沉甸甸的衣着轻盈了些。下着红蓝八破裙,腰身款款,盈盈不堪握。
她怀里挎着个包裹,秋娘眉修来讲究,拿螺子黛描过,不似青黛般泛出铜绿色,而是同发髻一般乌黑亮丽。嘴唇抹得像花匠的红头巾,衬得肤白如雪,薄薄一片。女人身姿婀娜又稍显做作地从墙后面走到门口,径直将那包裹丢在地上,里面不知裹着什么,球似地往前滚了几圈,停住了。
师徒俩心有灵犀,不祥预感笼罩眉间。女人抬起两根玉指掩着嘴笑笑,张口道:“送你们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她一开口,却是正八经的低沉男声,程显听呆了,眨巴一下眼睛回过神来强作镇静道:“请教姑娘跟脚,我们师徒日后也好登门致谢。”
“女人”噗嗤笑一声,戏谑说道:“二位如此聪慧,又哪里会猜不到。”
说罢,她扭腰转胯地回身要撤,程透站起来走到程显听身边,两人刚神情复杂地对视罢,对面药寮地门帘便被人掀开了。莫毋庸大摇大摆很是悠闲地晃出来,嘴里哼着小调,似乎要去内山的样子,他跨出院门,一眼就瞅见了“女人”背影,当即定在原地,悠闲僵在脸面,又落到地下。
那神秘“女人”当然也听见了这番动静,回过头来瞧见莫毋庸,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旋身兴奋说:“小师叔!”
莫毋庸捂着脸果断要逃,无奈连程显听都没看清楚那人是如何扎眼就蹿到了他跟前,抱住莫毋庸便蹭,高声道:“好久不见了小师叔!”
莫毋庸强笑着嗯嗯啊啊应和,手伸向了程氏师徒这边,脸上写满“救救我”三个大字。
程显听当机立断,拽起程透,“家务事,咱们只当看不见。”他说着,扶门的那只手往前一送关上半扇门,程透弯腰捡起那包裹,顺手关上了另半扇。
外面兀自乱糟糟闹哄哄,程透捧着那包裹,终于也闻到了些腥气,他刚要拆开,程显听一摆手组织说:“别打开了,里面是人头。”
程透手顺着粗布往下摸,也不知为了不叫血渗透出来裹了几层,但总归是摸出了五官。他刚要把布包放在桌上,程显听眉毛一挑立即说:“吃饭的桌!”
“外头那个……是谁?”程透只好继续拿着人头,“里头这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