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18)
苏小难蹲在那,看得两眼痴迷,随着木青蛙的跳动,自己也跳动起来,脸上笑容都开了花儿。可她一看见蓝乡安回来,就放下了木青蛙,跑过来问:“哎,怎么样了?”
蓝乡安故意刁难说:“拜托,我无名无姓吗?”
苏小难想,是啊,我怎么这般没礼貌呢,但仔细一想,他也没告诉我名字啊,还是告诉了给忘记了,这下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那叫哥哥是不是就可以了,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叫人家哥哥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轻浮。
蓝乡安明显看出她的忧虑,笑着说:“看你一脸忧愁,是在回忆我的姓名吗?”
苏小难滚着一对大眼睛,不知所措。
蓝乡安说:“你叫什么?”
苏小难说:“我姓苏,叫我小难。”
蓝乡安说:“哦,什么难,这名字取得真有意思。”他看见苏小难一副不解风情的脸,只得说:“我叫蓝乡安。”
苏小难说:“蓝公子你好,请问我娘亲的事情怎么样了?”
蓝乡安没想到她马上就将自己的名字推得一干二净,心想这女子真是十分有趣,不如再骗骗她吧,故意说:“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情成功了一半?”
苏小难急着说:“什么叫成功了一半?”
蓝乡安说:“我母亲说,你刚才太泼皮了,她要罚你。”
苏小难抢着说:“只要能救娘亲,任意她怎么处置都行。”
蓝乡安再次被她震住了,实在不明白她小小的脑袋里面到底想着些什么呢,比起自己,整天玩着奇门巧术,做了那么多木头青蛙,木头蜻蜓,木头鸟雀,她的确要懂事多了。蓝乡安有些感动,说:“你真的什么处置都行吗?”
苏小难认真地点了点头。
蓝乡安走到桌子旁边,苏小难也跟到桌子旁边,蓝乡安去摊开宣纸,苏小难也帮忙摊开,蓝乡安拿砚磨墨,苏小难也欲要帮忙,蓝乡安去拿笔,苏小难跟着去磨墨,蓝乡安将笔递给苏小难,苏小难睁着大眼睛问:“做什么?”
蓝乡安说:“写吧,写五十篇《金刚经》。”
苏小难说:“什么?我不会?”
蓝乡安说:“那你不说什么处置都行?”
苏小难结巴了,说:“这,这也叫处置么?”
蓝乡安说:“当然了,我母亲是礼佛之人,怎会对你拳打脚踢。”
苏小难很难为情地说:“可我识字不多,不如换一种处置吧。”
蓝乡安说:“换什么?”
苏小难说:“我会做的,除了罚跪挨打,就是担柴烧水浇花种菜了。”
蓝乡安说:“这都是下人干的活儿不是。”
苏小难说:“我以前可常常做啊。”
蓝乡安无奈地说:“那好吧,你的字是不是歪歪倒倒,名字会写吗。”他也不等苏小难回答,继续说:“你去玩木青蛙吧,别打扰我。”说着坐了下来,将纸压平,用一种歪歪斜斜的字体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苏小难从不曾读过《金刚经》,她以前向娘亲学过写字,但一直觉得艰难,这时候见蓝乡安伏案疾书,心里产生莫名的感激,竟呆呆看着他写起字来。
蓝乡安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喜欢写字?”
苏小难意识到什么,马上跑到那木青蛙旁边,点了点它脑袋,木青蛙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不一会,木蜻蜓从她头顶上飞过,发出竹片摩擦的丝丝声,她伸手去抓,可是木蜻蜓竟然不偏不倚地从她两手之间滑了过去,她咯咯笑了一下,这笑声惊动了蓝乡安,他抬头一望,发现苏小难天真的样子,心里也似从来没有过的亲切。
他这才仔细看她,她太朴质了,细细的头发裹着淡绿的旧包巾,粗布袄裙也是淡绿旧的,没有一点丝丝出挑,比之珠麟玉凤的女子,差得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儿却叫人生生怜爱,也许是那张脸,虽不是最俏丽的,却端的是巴掌大的秀气可爱。
不一会儿,蓝乡安发现没动静了,他抬头望,没人影了,他紧张地扭头望去,原来苏小难正站在楼阁中心看八面书架呢。
苏小难玩木蜻蜓时忽然觉得读书是一件好事情,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书可以变成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站在八卦的中心,一面面书架看去,原来这八面书架都摆设着不同的书,每一面上都写上了题目,一顺看下去,字都认识,分别是武学观止,大界观止,奇术观止,兵法观止,古文观止,佛经观止,治国观止,齐家观止,真的是文山书河,浩如烟海。
蓝乡安走过去,站在她旁边,他发现苏小难正对着武学观止的书架,他认为她可能喜欢这一类书目,就郑重其事地介绍说:“天下武学,无不过‘仙气剑灵’四宗,这四大体系并无高低贵贱,只是所涉领域不同罢了。仙宗讲究的是御,御心御性御物御行,能御者可飞仙,修道之人最为看重;气宗讲究的是气,身体是人的本相,气依附于身,是人的本色,吞吐吸呐之间,樯橹灰飞烟灭,是气宗的本事,多见于英雄豪杰;剑宗并非只是用剑,利器兵刃都行,讲究的是借剑形达身形,人剑合一,万物玄同,这是侠客的本分;灵宗是最奇异的门别,在于一个灵字,一般蛊语暗器奇虫毒针乃至奇门八卦都属于这个灵,鬼才刺客,灵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