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幻+番外(41)

作者:万山横

在房里恨恨地长吁短叹了半晌,又急又气,嘴上长出老大火泡来,喝水都疼。到得下午,才叫了墩儿贺言chūn等人进来,道:“昨天闹了一场,估计把那郭韩得罪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墩儿昨晚想着他家三郎险些吃亏,已是愤愤不平了一夜,这时听方犁问起,便道:“除了漆器,也有别的稀罕物什,又不是非得运这些货去边郡!实在这边没有,咱们去那别郡里找一找,终不成只指望着他一家罢!”

方犁不说话,李财却叹了口气,为难道:“再往北走,都是些偏僻地方,哪有什么特色出产?再说,即便别处有合适货物,你日后还走不走这条路?若要打常平城经过,就不得不妥善处理此事。这郭韩年纪轻轻,便能把常平五六个帮派都收拢在手里,岂是心慈手软之人?听说以前有个行脚商得罪了他,花重金去赎罪,也还被砍了条腿……”

他看了看方犁,没再往下说。方犁却晓得他言下之意,这次若是闹翻脸,商队能平安走出常平城,便要谢天谢地了。墩儿听了,心里大不服气,道:“莫非他是什么天王老子不成?这郡里便没官府了么?”

李财摇头道:“墩儿哥,你不晓得,这等豪侠,连官府都怕。再说他本身就是官府里书吏!三郎还记得么?昨晚我们去jì馆里,不也遇着个做官的?人家见了郭大郎,何尝不是客客气气?做官的都是如此,遑论我们生意人了。”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方犁听了越发头大,摆手道:“不要吵了,你们出去,我再想想罢。”

墩儿和李财这才各自住口,从席上站起来往外走。方犁见贺言chūn跟在后头,便叫住他,道:“昨晚我吃多了酒,也忘了问。你挨打了没有?叫墩儿拿药油给你擦一擦。”

贺言chūn低声道:“我没事。”想了想,却欲言又止。

方犁呆坐房中,长长地叹了口气。贺言chūn见他满腔烦闷,便觉得颇为自责,若不是自己昨晚大闹了郭府,三郎哪得如此为难?他已是不中用的人了,何妨豁出去,解了这道难题?

想了想便低声道:“那郭韩要恼,也是恼我拿刀威胁他家仆,与你们何gān?三郎把我绑去,jiāo由他处罚就是了。叫他打一顿,他出了气,便不至于再怪罪商队。”

方犁张嘴将他望着,半晌才痛苦地道:“你知道个屁!”

贺言chūn便不言语,方犁见他情绪十分低落,便按捺下性子,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多亏你去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不要瞎琢磨。”

贺言chūn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又道:“三郎,若因为我得罪了郭大郎,牵连了商队众人,不如发落我一人便罢了。反正我……我已经是……”

方犁听了头几句,心里不耐烦,正要说他两句,却见他眼圈儿渐渐红上来,不由诧异起来,忙道:“这是怎么了?”

贺言chūn起身要走,方犁隔着矮几一把抓着他手,连声道:“到底是怎么了?你痛快说出来罢!这闷嘴葫芦是要急死我么?”

贺言chūn本不待说,方犁一味bī问,他便觉得,这事若告诉三郎,他是天下第一等温厚可信之人,必不至看低自己,大约还可以出个主意。于是便含着眶眼泪,吞吞吐吐地把早上的事说了。

方犁先还呆呆地听着,听到后来,见贺言chūn含羞忍rǔ、泪眼涟涟,想到他素日遇事沉静坚忍,如今却吓成这样,不由越想越乐,倒在榻上哈哈大笑,却牵扯着嘴上火泡,疼得险些当场落泪。

他便嘬着张嘴,抽着冷气,又痛又乐,忍笑忍得直捶chuáng,倒把一腔糟心事丢在了一旁。

贺言chūn本来十分忐忑慌乱,都要jiāo代后事了,眼看方犁不惊反乐,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晓得自己闹了笑话。松是松了口气,却也尴尬地红了脸。

方犁笑好了,爬起来拿袖子擦擦眼泪,让贺言chūn附耳过来,悄悄儿嘀咕了半晌,给他详细解释男子成年便出jīng水、此时方可行燕好之事,说到最后,自己也是脸红红的。

嘀咕完了,又看着贺言chūn乐,道:“傻子,别瞎想了,你这不是病,就是长大成人了,明年chūn上,满可以收几块绣花帕子来使了。”

看贺言chūn呆望着他,又顿了顿,道:“你放心,这事我不告诉别人。我的事,你也不要跟人提,知道了没有?”

贺言chūn嗯了一声,呆若木jī地出去了。等回到自己房中,才渐渐理解了方犁告诉他的那些事。他本来十分聪慧,立刻举一反三,回想起伙计们平时嘴里的那些荤话,此时也都有了非常实际生动的意义。

这一细琢磨,他才觉得这番丢脸丢大发了,独自蒙着被躺在榻上,羞愧得恨不得立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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