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幻+番外(40)
方犁转念间,决定冒个险,他翻脸如翻书,立刻收了怒色,对贺言chūn道:“还不快把刀放下,小心伤着了人!”
转头又朝郭韩恭敬道:“家里人不懂事,冲撞了郭兄,郭兄大人大量,万望恕罪。既然伙计们惦念,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罢。”
郭韩看方犁脸上虽然恭谨,却隐隐有警惕之意,后头又跟着个小伙计一脸yīn沉,便知道今晚除非拼个鱼死网破,否则是不能得手了。想了想,终究是顾念白日那番琴瑟相和,舍不得翻脸无情,道:“也罢,我和贤弟一见如故,本要请过来坐坐,没想到吓着伙计们了。是我思虑不周,小安,送他们出去罢。”
方犁忙道了扰,拉着贺言chūn便往外走,走得两步,又听郭韩在后面道:“方犁!”
方犁止步看他,道:“郭兄还有何吩咐?”
郭韩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黑暗里也看不清他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摆摆手道:“你先回去,明儿再来说话罢。”
方犁带着贺言chūn,一径出了郭家,后面小厮们吃了这等大亏,碍于家主命令才qiáng忍下,不等人走远,便愤然关了大门。方犁拉着贺言chūn,直走到拐弯处,才松了口气,险些瘫软在地。
贺言chūn寻着了马儿,搀他上去,自己牵着往回走。方犁一边日娘日祖宗地骂了两句,一边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贺言chūn便把始末说了,最后道:“那郭大郎一方土霸,怎么也要为难你?我一路担心死了,只怕他把你贩去别处卖了,如今想想又不像。”
方犁见他憨憨的,哪有脸说实情?含糊打了个岔,道:“正想回家,恰好你便来了。像这样走要走到天亮,你也上马罢。”
两人共骑一乘,走不多久,听到得得马声,就见李财墩儿带着两个大伙计都赶了来。看见方犁,这才放下心。墩儿问起来,方犁含糊应付过去,只在暗中感叹侥幸。几个骑马往客栈走,所幸一路都未碰上查夜的人。
方犁醉了一场,又惊吓过一场,此时松驰下来,在马上一颠,走不多时便晕乎乎地只是要睡。贺言chūn与他同骑一乘,见他坐不住,便把人搂进自己怀中,一手环抱着他,一手持缰。
走到中途,他偶一低头,就见方犁睡得眉眼安详,月色下,一张脸如玉石般发出柔光,头发披拂下来,发丝不时拂到他脸上,痒痒的很舒服。
贺言chūn心里不由一动,总觉得今晚的事处处透着诡异,正待凝视细想,听到前头墩儿说话声,忙催着马小碎步跑了回去。
到了客栈方犁也没醒,墩儿和一个大伙计从马上接了他抱进房去,□□他睡下了,又找到贺言chūn,悄悄细问了一番白天情形。墩儿年纪大些,早经过了人事,听贺言chūn讲到去郭府里寻人的经过,便明白了七八分,皱着眉没说话,停了半晌才道:“这事你一个人也别告诉,免得伙计们惊慌。”
贺言chūn点头,两人各自回房歇息。当晚天气有些闷热,贺言chūn一路回来失了困,翻来覆去,烙饼一般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才迷糊睡着,等睡熟了,又做了些十分离奇的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同屋的六儿等人已经洗漱好了,见他还躺着,纷纷过来问昨晚几时回来的。
贺言chūn牢牢记着墩儿的叮嘱,胡乱应付了几句,回头想那做过的梦,一个也记不起来了。正要起身,忽然觉得腿间有异,朝裤子里一摸,摸了一手湿腻。
贺言chūn先还以为自己竟然尿了chuáng,心中惊疑不定,便涨红了脸。等伙计们都出了屋,他起身收拾时,看见榻上痕迹,又褪了裤头细看,才发现另有蹊跷。
可怜他从小身边无人教导,又连顿饱饭都吃不着,哪里经过见过这些事情!素日虽也常听人说男女偷情之事,没开窍的小儿,只宠统以为两人抱作一处睡觉罢了,谁知里头别有dòng天?
如今他见了裤子上痕迹,一个人闷在心里猜疑不止,忽然想到以前听过的一件事来,说是有人得了见不得人的怪病,下头流血流脓,不上一月便活活疼死了,这一想,不由心下大惧,又惊又悲。只是羞耻不敢问人,偷偷换了裤子洗了,晾在外头,一个人在心里默默筹划。
这日早上吃饭时,众伙计都察觉到了异常。墩儿李财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贺言chūn也是面色沉重。六儿私下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吞吞吐吐不肯说。挨到中午,方犁把几个主事的叫进房去商量事情,众伙计都背着人猜疑此行遇上了什么为难事。
原来方犁早上醒了,把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羞怒jiāo加,一整天连房门都没脸出,饭也不吃。一时恨自己太过大意,险些着了别人的道儿;一时恨郭韩无耻,竟使出那般下流手段来。依他从前性子,立刻便要与他绝jiāo,老死不相往来。只是如今带了十几人,千辛万苦走到这里来,若为自己耽误了生意,众人面前也实难jiāo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