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91)
弯刀适合近身,长度却不及三尺九寸的白玉紫竹杖,刀才挥向前,紫竹杖一弹一抽一挑,弯刀脱手,当啷掉在地上。
常清河扑上去要抢,来人瞬间从腰间抽出软剑,剑身一弹,他手背遭到狠狠一拍。
双方各自退开几步,吐纳运气稍事休息。
“你酒醒了?”常清河问道。
“刚刚摔那好几下,瞌睡虫都摔醒了。”梁玄琛抱怨,口吻中带点儿痞气,那是常清河最喜欢的梁三公子。
“你在旁边歇歇吧,刀剑无眼。”常清河本想他作壁上观就好。
然而梁玄琛打得兴起,“刀剑无眼,我也跟没有眼睛差不多。你若不想我帮你,那我就帮他。”
“……”
第45章 一个坏人
常清河怒道:“十三爷,咱俩过去一年也算合作愉快,没有私交也有私利,你现在帮他,是要跟我怎么地?生意做太大,准备灭我的口找更大的靠山?”
梁玄琛道:“跟生意往来无关,若是光天化日便罢了,这黑灯瞎火的,正是我显身手的时候,你让我退到一旁,对不住了,我一时技痒。”
常清河哭笑不得,知道刚刚有心护他,倒成了看不起他,索性让开,“那敢情好,十三爷您先请!”
梁玄琛二话不说,欺身上前,白玉紫竹杖仿佛铁棍挥舞出无形之盾,他今日穿的本就是深灰布袍,在黑夜里只如鬼魅。对方见他手里的似乎是木杖,只剑锋一砍,只听“当”地一声,那明明是紫竹杖,竟是砍不断,连个豁口都砍不出来。
千年紫竹,又经羊脂浸润,不仅不干不裂,简直坚如玄铁,韧如金丝。
黑衣人虎口一麻,另一手轻轻抹过,只摸到一手黏腻,竟是虎口震裂了,他扯出布条,将剑柄和手掌缠绕在一起以防脱手。黑暗中他尚且能看见梁玄琛恍惚的影子,而梁玄琛只能凭呼吸脚步和气味来辨别敌人的方向。
常清河盯着两人,准备一等梁玄琛有危险就前去支招。他与黑衣人师出同门,武功路数也彼此相熟,知道对方取人性命只在顷刻之间,而梁玄琛虽然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然而过招时仍然过于强调招式的好看,这令他万分紧张,生怕有个万一。
两条人影在黑暗的街巷内缠斗,常清河便是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他们,想来他们近身时也无法凭眼观,只能凭耳听,凭多年习武的直觉。这一下黑衣人不占上风,倒是长久习惯在黑暗中行动的梁玄琛行动自如,他将紫竹杖当剑使,这些年来心无旁骛痴迷练武,杖法或者说剑法已经大巧不工,炉火纯青。
黑衣人渐渐落了下风,常清河等不得,突然出手,寒光一晃而过,弯刀贴着颈项滚过,黑衣人没有握剑的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
热血喷溅而出,斑斑驳驳撒了梁玄琛一身。
“哎呀!”梁玄琛避之不及,在身上抹了一把,他皱着眉头道:“死了?”
“死透了。”
“一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留下一两句遗言吗?”
常清河翻了个白眼,“你希望听到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来找你寻仇的吗?”说罢梁玄琛用手中的紫竹杖戳了戳常清河的肋下,“他跟你有什么仇?钱债不至于,那么是血债还是情债?”
“我们师出同门,他觉得我欺师灭祖,这个算什么债?”
梁玄琛道:“似乎是情债?你把师父怎么了?”
“没怎么,师父让我去杀一个人,我不愿意,就叛出师门了。”
梁玄琛道:“你入的什么教派?师父还要你去杀人,不肯杀就是背叛师门了!”
常清河冷冷地说下去,“当然是欺师灭祖,我成了朝廷鹰犬,带着兵把师门上下一锅端了,你说我的师兄弟要不要来杀我报仇?”
梁玄琛叹息,“那你可真要小心一点儿,江湖恩怨最忌讳跟朝廷的事牵扯在一起,一朝不慎被人宰了,命没了不说,名声也坏掉了。”
常清河道:“师门上下犯的是谋逆大罪,我不一早叛出师门,今天也成朝廷钦犯了。再说皇上让我去平乱,我能抗旨吗?”
梁玄琛点点头,“说来说去,还是皇上的不是。”
常清河不卑不亢,“咱们在这里,怎可说今上的不是?”
梁玄琛道:“这有什么,太和殿里言官上本的时候,常把今上骂得狗血淋头。你剩下那些师兄弟还是招安的好,你不方便出面,可以找别人代你去跟皇上说。都是一起长大的,刚刚你就那么一刀结果了人家,莫说别人背地里怎么说你,连我看了都觉得齿寒。”
常清河扭头就走。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常清河道:“你既然觉得我这个人贪图荣华富贵,欺师灭祖,背信弃义,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是不是后悔刚刚应该帮他,而不是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