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90)
“你可有什么好去处?”常清河问。
梁玄琛对着街角胡乱一指,前方是一堵墙,常清河忍着笑,越发觉得他有趣。
“那儿走不通!”
“去城门口逛逛,当年我和伯涵星夜赶路奔向扬州,还与扬州守将蔡昆明一起打秦王,我想去那里看看。”
常清河心道原来你又想起顾长风来了,他一把推开他,颇想在屁股上踢一脚。
梁玄琛重心不稳,“哎哟”一声摔了出去,虽然没有屁股上的一脚,也摔了个大马趴。
常清河无奈,只能把他扶起来,这会儿梁玄琛彻底成了软脚虾,赖着他不肯走了。
“走不动了,你背我!”梁玄琛哼哼唧唧。
常清河哭笑不得,背过去身子一矮等梁玄琛上来,结果梁玄琛扑错了方向,又摔到地上去了。他趴在那里大叫:“哎呀,我的鼻子没了!破相了,破相了!”
“鼻子还在,鼻子还在!”常清河赶紧摸摸,发现鼻子好好的,也没流鼻血。
梁玄琛摸着自己的脸,“鼻子没有了,真没有了!”
常清河便抓了他的手,引他去摸鼻子,“诺,鼻子不在吗?”
梁玄琛摸到了自己的鼻子,终于笑逐颜开。
这下常清河不敢再大意,小心地引他站好,然后将人背到身上,梁玄琛歪着脖子,脑袋一晃一晃,显是醒酒不成,就快要睡着的样子。
“伯涵是信武将军顾长风的小字吧?他如今在何处高就?”
“不清楚,没想过去找他。”
常清河听了这话,又不想踢他了,“为何?只因双目失明,觉得配不上人家了?”
梁玄琛摇头,“我便是双目不失明,他也不想同我好,他只想睡我,那个人……不提也罢!”
两个人在深夜的街巷里摇摇摆摆地走着,月影在树间穿梭,没一会儿便落下去了,灯盏寥落,整个扬州都沉沉睡去。在这样的夜里行走,总让常清河幻想,双目失明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自然,失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即使在最深的夜里总有稀薄的星光让人看见周遭的轮廓,而梁玄琛的世界里只有微弱的光明与黑暗之分,此外空无一物。
“三爷……”常清河忍不住又把“十”字去掉了,“你喜欢过的人里面,最忘不掉的是谁?”
梁玄琛咕哝了两个字,常清河没听清,“谁?”
“仇人。”半晌,常清河听清了那两个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他害我双目失明,所以我最忘不掉的便是他。”
常清河停下脚步,前方是一座石桥,他问道:“你喜欢过他吗?”
话音刚落,有暗器破空之声袭来,常清河本能地退避,然而背上是梁玄琛,那人自身后袭击,他脑袋里“嗡”地一下,赶紧就地一滚,把梁玄琛压在身下。“叮叮叮”数下,飞镖悉数落在身侧寸许的地方,根根钉入石板寸许。
常清河拉起梁玄琛躲到临街的铺面墙根下,然后飞身上房顶,袭击他的人原躲在桥堍下,此时早已转移至铺面另一头,也是飞身一跃。
两人在房顶撞了个正着,瞬间过起招来。
常清河刀不离身,然而今天是来跟梁玄琛喝酒的,他没带刀。
对方有备而来,除了暗器,还有一对明晃晃的大弯刀,即使在这样黑的深夜里,弯刀仍然散发出寒光。寻常刀剑无论身长多少,剑身刀身笔直,来去章法有道,便是挑出眼花缭乱的剑招,总有破解之法。弯刀路数诡异,环绕周身,若非训练有素,稍有不慎还能伤到使刀者自己,然而这种弯刀也是最最致命。
弯刀双面开刃,两刀四刃,触之便可致血肉横飞,常清河瞬间被划出几道血口子,对阵这等双刀除了避,毫无破解之法。他下盘不稳,闷哼一声,一下跌入身后的巷子,来人跟着跳下,双刀再一使方知上当,这样窄小的巷子只容一人通过,两人错身都困难,双刀如何施展。果然两招反弹之下,使刀之人身上自己被划破了小口子,常清河眼疾手快,缠斗上去,瞬间卸了地方一把弯刀。
“十七,你这是来寻仇?”他冷冷地问道。
“对,杀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
“恩义?”常清河冷笑,“他以家母和舍弟性命相胁,逼我去杀人放火,这叫恩义?”
“狡辩!”
两人也不废话,瞬间双刀相击,过起招来,黑暗的巷子里火花四溅,常清河并不惯使弯刀,尤其在这样窄小的巷子里,他仅是平举当盾使。来人却是立刻适应了,弯刀前后相切,避免碰撞墙根。
常清河且战且退,马上要跌出巷子,却是身后被人揪住背心猛地一拉。
“当心!”
梁玄琛一声低喝,白玉紫竹杖挥出,十多下眼花缭乱地前点,几乎全部戳中对方,从脑门眼睛到喉间前胸,那人瞬间往后疾退十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