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147)
“
春风柔扶麻城山,唤做映山情味短。
自来京城带青色,春葱玉指撩相思。
”
翌日,房疏眼底青黑,一副疲乏,同僚见之无不望闻问切,房疏只说晚上被噩梦侵袭,不得安然入睡罢了。
今年是京察年,本来六科尤其忙碌,又加上催着让皇上立太子,就是忙上加忙了,房疏翻遍了近几日来的奏章案卷,皆不见红封白莲案。
下午当着几位皇子面,夸奖了朱常洛学习刻苦,成绩斐然,之后趁着休息时间,房疏将他唤到上书房一旁凉亭里。
两人对面而坐,朱常洛一对上房疏便躲躲闪闪,房疏看着他一举一动任然有些稚气未脱,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从怀里摸出那张纸,叠得整齐,房疏双手递还给朱常洛,朱常洛脸颊绯红,更不敢看房疏,慌忙接过纸张。
“殿下……我本一介布衣,何德何能?实在深感惶恐,能做殿下拙师,便是千百年修成的福气,殿下必为未来天子,肩上重任巨大,一时冲动莫当真。”
说完,房疏轻拍了他肩膀。
朱常洛胸口起伏剧烈,“先生……我只是都人之子,没有什么福分做天子,我自己清楚……”
“谁说你都人之子?!”
“皇上,朱常洵他们都这样说……”
房疏怔住,没有想到皇上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如此不喜欢,甚至达到了厌恶憎恨。
朱常洛小声说:“我只是皇上一时兴趣临幸了宫女所产之物,我本不该来到这世上……对不起,给先生造成困扰了,我确实是太冲动了……”
说完他起身独自回去了,他行宫只有个贴身太监,和众星捧月的朱常洵想比,他身旁只笼罩着寂寞。
皇上的贴身太监来请房疏,说是皇上要见他,让他惶恐起来,正冠整经,跟着走去。
一路来到玉翠亭,神宗正在练字。
房疏行了跪礼,神宗让他起身,问:“爱卿可知,朕今日请你前来所为何事?”
“卑职不知。”
神宗无奈摇了摇头,“前些时日你打了三皇子,朕可被郑爱妃恼得不轻,非要我责罚你一二。”
“卑职错在何处,还望皇上指点一二。”
听完,神宗放下笔,大笑起来,“房大人不必紧张,妇人之语,岂能当真,朕也不会为难你,常洵还小,确实不知礼了些,你罚他也罚了,打了也打了,是有些扫他自尊,你抽个时间当着众人安抚他一下,让他挣个面子回来。”
房疏咬紧牙关,应了一声:“是。皇上,卑职有一个问题,大皇子早及弱冠之年,这房中还是需要些宫女伺候,有些事这太监可代替不了……”
气氛有些冷凝,神宗只不轻不重应了一声,他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结,“霍大人的事……想必房大人都知道了……”
房疏全身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听说了。”
“霍大人可是我难得信任的人,说他勾结奸党我自然是不信的,我让陈矩去查,也有些不放心,我想劳烦你和陈矩协同查案,赐你钦差大臣。”
这自然是房疏求之不来,他连忙跪下,谢主隆恩。
只是他有些疑惑,“不过,为何是卑职?”
“最近你们那帮言官闹腾得不行,他们那帮乌合之众还好,朕可就怕你这样的,让你去忙其它事,可别参和这事儿来针对朕,而且你正好可以和陈矩制衡,我怕出了冤案。”,神宗看了房疏一样,“万事都需要制衡。”
当晚房疏就拿着圣旨去了大理寺,这此他理直气壮带着一排护卫,穿着皇上亲赐的锦袍,气势冷峻。
段宁见他圣旨在手,暗在心里吐槽,“这真是个小祖宗!”,却笑脸相迎,“房大人!劳烦您来担忧此事了!”
“我要提审霍台令!”,房疏劈头盖脸只有这一句话,他便让自己侍卫守在门外。
段宁等人在前引路,便来到地下监狱,这里刚下石阶,一阵朽腐味传来,潮湿血腥无处不在。房疏步伐加快,急冲冲向前走,这里只有几间牢房,牢门是精铁锻造,全是重盔将士把守。
越过两间空牢,房疏眼睛左右睃寻,脚步骤停,他屏住呼吸,双目睁大,看着牢里的男人,他头发披散,加上污秽,不识五官,衣服破碎不避体,身上无数鞭打血痕,右腿已被砍断,只是简单被包扎做了止血处理。
那男人听见声音,一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并剧烈挣扎起来,房疏试探轻唤:“台令……”。
男人挣扎得更剧烈,开始嘶吼起来,房疏才看见他口中舌头都被拔掉了,他动作太大,手上的如手腕粗的链条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房疏感觉心脏骤停,大力摇晃铁门,“快开门!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