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40)
但这时孟醒冲他笑着,丝毫算计隐忍也无,又像忽然想起什么,道:“其实你择善而从也没什么......我没逼你哈。”
沈重暄失笑:“旁人一千个一万个好,我也只想跟着你。”
“跟我有什么好。”孟醒被他说得有些飘飘然,仅存的理智撑着他守住为人师长的尊严,酒意却轰然涌上,唆使他一把抱住沈重暄,得意地道,“有眼光!就得跟我!”
沈重暄被他抱得胸闷,却不愿推开,只笑说:“你怎么酒味儿这么重?我走之前没见你醉这么厉害。”
“嗯?”孟醒最爱给他答疑解惑,但这次挣扎着想了想,不得其果,索性一头栽进他被窝里,含含糊糊地道,“不多......三坛。”
沈重暄长叹口气,笑容却难再收敛,床畔的点酥剑也似呼应,终于发出两声欢悦的轻吟。
翌日萧同悲与封琳一同坐着,沈重暄的门终于打开,从中走出同着白衣的两人,沈重暄还替孟醒理着衣摆,见到封琳变幻莫测的神色,才笑着招呼:“萧前辈,封前辈。”
“重暄起啦?阿孟昨晚喝太多,可能走错房间了,没打扰到你吧?”封琳从善如流,言笑晏晏地与他对戏。
“不妨事,照顾师父本就是我该做的。”沈重暄早想明白了孟醒昨晚举动的缘由,这时候最是得意,又听萧同悲缓缓道:“你们将去何处?”
孟醒向他一笑:“同悲兄往哪边?”
萧同悲早听说问川将有试剑会,揣测孟醒等人也会往那边去,于是道:“东。”
孟醒面色不变:“真不巧,我们往西。”
萧同悲不动如山:“西。”
孟醒却比他还要八风不动,笑容更盛:“我记错了,是往东。”
“我跟着元元。”萧同悲懒得再和他掰扯,理所应当地说,“学会就走。”
孟醒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眨眼:“原来如此,那就由贫道来教你吧。”
沈重暄:“???”
你以为你俩差别很大吗?也就是吃完立死和七步内死的区别好吗?
不等沈重暄琢磨好怎样发话比较礼貌且顾全孟醒颜面,封琳已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向萧同悲一拱手道:“原来萧少侠是在为此事发愁,好说啊,元元正是练武的时候,阿孟连我都排斥在外,但我这府上多的是打各地搜罗来的厨子,个个手艺都不赖,我这就叫他们来陪萧少侠打发时间?”
萧同悲显然不太乐意,他不明白封梦这个上回见面还狗腿得很的人为何这次对他敌意这般重,但看沈重暄面色已是显而易见的为难......萧同悲梗着脖子道:“元元答应了教我。”
沈重暄:“???”
江湖第一碧无穷,好看,能打,够拽,上能砍杀名高望重的前辈,下能欺侮不通事理的小屁孩,唯独不会看人脸色。
封琳:“......萧少侠啊......”
萧同悲望向沈重暄:“元元?”
孟醒也侧头看向沈重暄,昨晚的事他已渐渐想起,忽然发现沈重暄只胡乱给了一堆保证,没见什么解释,这会儿也抱臂等着沈重暄说个明白,沈重暄被他俩盯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讪笑着道:“我......但凭师父做主。”
封琳便接过话头:“诶,萧少侠不是一直在追踪酩酊剑?不若我挑选一名信得过的名厨,与你一同上路,也更节省时间。”
萧同悲本来还专注地看着沈重暄,闻言才收回目光,沉吟片刻,坦然道:“我跟丢了。”
“哈哈,看来那酩酊剑真是滑头,萧少侠轻功这般神妙也会跟丢。你且说说他特征和你消息来源,封某愿全力助之。”封琳趁机带过话题,萧同悲也未察觉,当真仔仔细细和他分享线索:“我也没见过他。有人和我说他来了明州,但还没找到。”
“谁和你说的?”孟醒插了一句,他来明州的消息分明无人知道,怎么会传进萧同悲耳朵。萧同悲倒也坦白,干脆道:“一个瞎子。”
孟醒:“......”
冯恨晚到底图个啥?
萧同悲为他解惑:“他拿着剑,我请他一战,他输了,怕我杀他。”
“......为什么有剑就要杀他?”沈重暄愣了愣,听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冯恨晚输了,他竟有些不相信,萧同悲一见是他,本已不耐烦的语气又温和几分:“他内功深厚,剑法了得,萧某有心一战。”
“那也不必杀了吧?”孟醒蹙眉道。
“败者为何要留?”萧同悲反问,他说这话时目光清澈,直率无比,仿佛背诵经史的孩童,视此为金科玉律,从没想过也许不对。孟醒不和他争论,猜也知道是萧漱华的手笔,守真君之残暴嗜杀,天下共知。
沈重暄不禁皱眉,下意识地走了半步,把孟醒往身后遮了遮。假如萧同悲是这样的人,那孟醒未免也太过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