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39)
萧同悲仍固执地喊:“元元。”
“......”沈重暄心虚不已地觑了眼孟醒实在不妙的脸色,又记起火堆旁萧同悲那双眼,狠了狠心,硬着头皮道,“萧前辈这样叫......是可以的。”
孟醒惊了片刻,不想他会这样说——往常连他这样叫多了,沈重暄也会老大不情愿。孟醒不自觉地侧目睨他,眸中头一次没了笑意,沈重暄不安地低着头等他骂话,却听孟醒沉默许久,避开眼去,似乎扬了个笑,声音却有些发颤:“你......你喜欢的东坡肘子,为师让人给你热着的。”
沈重暄咬了咬牙,摇头说:“师父......我在外边吃过了。”
孟醒再次看他,沈重暄实在不敢看他脸色,只能低着头,飞快地说一声:“师父,我困了,我先去睡了。”言罢便匆匆窜回封琳早前分给他的卧室,萧同悲不发一言地缀在他身后,孟醒这才蓦地扬声:“同悲兄。”
“同悲兄,元元已经大了,和他住一起也不方便。叫琳儿另外给你安排一间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孟醒:萧同悲跟我不死不休。
萧同悲:我学烤鱼。
元元:......唉。
这个故事说明不要随便因为争风吃醋就离开监护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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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沈重暄侧卧在床已足有半个时辰,换成往日,他这会儿应当在打坐,练习鉴灵的心法剑诀,但今天实在没有心思,满心挂念的都是门外有没有传来萧同悲和孟醒的打斗声。
九死一生的概念在他心底不断荡悠,沈重暄又不太愿意把萧同悲想成对立面的人,只能暗自期待萧同悲能别发现孟醒身份,或者想杀孟醒的心也并不那么真。
房门徐徐开了。
沈重暄下意识闭紧了眼,强迫自己呼吸均匀绵长。进屋的人步子也轻缓,如阵晚风般飘然步至,沈重暄嗅到那一股子熟悉的皂角香和浓烈的酒味儿,登时就明白了来者身份。
孟醒说不清自己心绪,可能得赖酒喝太多,他整个人也斤斤计较得多,只隐约有些被欺负、挨了骗的感觉,又想听沈重暄说说缘由——是在哪里发现的萧同悲?为什么要把萧同悲带回来?是被强迫还是心甘情愿?
......为什么准他叫你元元?
孟醒停在他床前,他进房前本是仗着酒意,想要吊着沈重暄揍一顿屁股,一定要逼他交代清楚的,可这会儿万事俱备,他却停了手,只犹疑着替沈重暄掖了掖被角,把他裸露在外的脚给塞进被窝。
“......”孟醒生平最鄙夷优柔寡断之人,这时候才算懂了他们的苦楚,几次作势也没能狠下手去,只能轻叹一声,回身欲走。沈重暄一直紧绷着等他质问,却感受到背后的暖意渐远,下意识出声便喊:“阿醒。”
孟醒微微一顿,颇有几分难堪,摸着鼻子笑道:“......你没睡啊。”
“......”沈重暄头一次觉得孟醒笑起来这样难看,一脚踹开了被子,翻身坐好,低着头嗫嚅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萧前辈他刚好也在,和我说了几句话,我就顺口......”
“呃......没事啊。”孟醒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姿态,于是挑了最和蔼的宽容大度,温然笑道,“没事,他也很喜欢你嘛。”
“你生气了吗?”沈重暄胆战心惊地问,“你别生气。”
孟醒静默片刻,依然笑着:“没有,你怎么这样想,跟为师混这么久也没点长进。碧无穷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为师比他......眼下确还略逊一筹,你......你家的事,这么久了,也没什么眉目......”
沈重暄蓦然出声打断:“师父,我绝无此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说,我听。”
沈重暄想了想,决定从头说起,先表一番忠心:“萧前辈只是萍水相逢,我肯定向着师父你啊。”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孟醒已一巴掌劈下来,却没真打在他身上,只是象征性地揉了把毛,竭力按着心口莫名其妙的窃喜,还尽量平稳着声线笑骂:“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窗外明月偷眼,清辉渐渐,沈重暄趁机瞟了眼孟醒神色,秀逸的眉眼但敷一层浅淡笑意,月影将他一蒙,眼底桃花饱饮了酒,他喝过酒,远不如白日那般滴水不漏,这时喜难自掩,否则也不会刹时就不再计较萧同悲一事了。
沈重暄不止一次意识到孟醒很美——是罢星辰萤火,与日月争辉,令天地枯朽的美。且他极擅于表现这种美,孟醒绝不刻意掩藏,从他好着白衣就可见到。孟醒的白衣从来不只是寻常的白色布料,非但质地精细,且上绣暗纹,或竹或云,总之绝不敷衍,至于言谈举止,更是绝非俗家子可与之相比的清贵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