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89)
实则谁也不清楚,只知道大军虽大败楚国,但军队回朝那天,天子动怒,百官冒雨跪在大殿外。
那夜后,长安街河道边多了一个带着斗笠穿着蓑衣垂钓的怪人。
边塞,身穿软甲的齐靖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人,有些不真实感,“先生?”
白澜石微微弯了眼睛,“殿下几年不见,颇有大将风范。”
“先生不是……”齐靖道。
白澜石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世间再无玄机阁白澜石,只有江湖散人白澜石。”
齐靖点头,头一次豁达的笑了。
“先生,您与我说的,我都明白了,我对先生的感情并非是爱慕,而是向往着齐桓儿时的生活,所以自认为得到了先生便可以得到儿时的快乐。”齐靖笑道。
白澜石微微点头,作揖,“殿下明白便好,事事只因庸人自扰,想清楚到底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在此多住几日吧!”齐靖为其将茶沏上。
“多谢殿下好意,白某还有旧友要去拜访,此番只是路过便来看看殿下过的可好。”白澜石说。
齐靖欲言又止,堪堪道,“先生,齐桓……”
白澜石顿了一下,笑而不语,齐靖也自知失言,不再多言。
两人谈论了这几年的所见所闻,不参杂任何的感情,就如挚友般,谈笑间放下了这些年耿耿于怀的事。
齐靖护送白澜石的马车离了边塞,转头望着身后的士兵,笑道,“今晚本王打头黑瞎子来慰劳众将士。”
各个听了后皆摩拳擦掌,要互相比比骑射,都是热血男儿,谁都不肯服输。
齐靖甩着马鞭,带着一众士兵策马奔腾在琅琊边界之处,镇守着一方土地,身后便是万家灯火。
白澜石的马车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城外客栈,店小二瞅见人想,笑嘻嘻的凑上来,“客官,小的记得您,您住过我们店。”
白澜石身着素色袍子,头发半挽着,衬得人白如釉瓷,递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马上等饲料,开个上房。”
“好嘞,客官要用膳吗?”店小二殷切道。
“不了,我还有事。”白澜石转身往外头走。
两年不见,长安城如同初见时的繁华,白澜石徒步进城,将通关文碟递给了守城的士兵,士兵看了他一眼,便将人放了进去。
白澜石在长安城中转转悠悠,看着大门被封起来的长青宅,微微叹气。
过往的一切就如同发生在昨日,还历历在目,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长青宅孤独的伫立在京城一隅,自那次后再也没有人打开过这扇门,仿佛门里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百姓们宁愿绕路也不愿从这经过。
白澜石朝着长安街走去,便见着河道旁坐着一人。
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坐在洛阳城最繁华街道的河道旁,握着纤细的竹竿垂钓,竹竿握着的末端垂着一枚沾了血烧焦的青色穗。
白澜石问周围的商户皆是直摇头叹气,这怪人每日清晨便坐在那垂钓,到了日暮时分便走了,三年起就这样了,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中间是有一人找过他,长的挺俊俏,是个军爷,可不管那人怎么劝说,怪人一句不回,那人陪他坐了一会便走了,我也就在没见有人同他说过话。
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要拿石子去扔怪人,被白澜石一脚踹在了屁股上,小孩子眼泪与鼻涕一同流了下来,哭着回去找家人了。
白澜石走过去,拢袖坐在了怪人的身边,怪人瞟了一眼,笑眯眯的将斗笠拉低,遮住一道从额头衍生到右眼没入下颌的伤疤。
白澜石理着袖子开口道,“魏将军,好久不见。”
魏纻,“我已不再是魏将军,我乃是草民魏纻。”
白澜石点点头,“魏大哥用情至深,耐得住这蹉跎的岁月。”
魏纻轻笑,“不过是心上有了人,柔软了,年少的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情皆化为满腔的儿女情长,缠缠绵绵萦绕不休。”
白澜石攥着手中的信封,里面是秦竹第一次给他递的信件,白澜石看了,里面写道:
公子,奴知道跟着军人迟早有一天会受波及,魏郎是个痴情固执之人,奴希望秦竹死后,公子能告诉魏郎真相,人死灯灭,奴不愿魏郎余生都在自责缅怀奴中度过。
魏纻看了眼天色,收起了鱼竿,将穗子解下揣在了怀里,对着河轻柔的道,“我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转而看向白澜石,“白先生,恐怕有人要赶到了。”不等白澜石回答,便自行离开。
白澜石还是未开口,等着魏纻身影隐没在了人群中,才将袖中的信件取出,扔在了湖里,湖水打湿了信件,很快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