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诈死后再遇殉情未遂的魔尊(56)
忽然,纱幔如被bào风chuī起,扬到他脸上,豁然一只yīn寒的手隔着轻纱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骗子。”
出乎意料的,天掷是相信他死了的。
他当时死在天掷的怀里,天掷反复确认,亲手为他盖棺,为他杀尽晦朔山所有不顺眼的人。
多年后天掷活过来,棺里却空了。
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是一句带着安慰的呼号,天掷确认过,无疑的,是死了。
天掷骗自己的,别人就别来骗他了。
他的脸上淡淡的,毫无表情。手却毫不留情的收紧,像扼断一个芦苇般,转瞬便可取扼断对面之人的咽喉。
对面那人没有大力挣扎,他被迫扬起修长的脖颈,在余缝里艰难地喘息。
他开口,声音却是淡淡的,乍听是带着些许温柔,细品却又带着疏离。
他没有前言后语,忽然道:“观音菩萨有什么好看的……”
扼住他咽喉的手停住,纱幔后的人似被这一句话定了身。
醒林被扼得仰着脸,轻纱飘上他的面颊,覆住那盈盈水光。
他闭上双目,“人之情至高至贵,怎可效牲畜事……”
“天掷的掷是哪个字?”
“你背我吧……”
天掷不等话音落地,纱幔随风bào起向后飘起,两片轻纱从纱后的人影上抚过。
醒林站在当地,在一片水光中,睁开双眼,望着他。
天掷望着那张脸,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语调,但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玉一样的面颊,眉眼秀气到清淡,传情却并不惊艳。
天掷摇摇头,他心中有不好的预兆。他冷淡而坚持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他,来骗我。”
他望着醒林,醒林望着他。
醒林几乎笑的欲哭,轻声道:“我是骗子,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醒林向前一步,用他回忆过千百回的声音道:“杀了我。”
醒林望着他,“杀了我,明天仙门就jiāo不出人了。”
天掷的手无法扼向他,竟向后退了半步,他素来冷淡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情绪——只有醒林听懂,那是慌乱。
天掷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他已问过三遍,而这一次,疑问中带着惊惧。
是的,惊惧。
而察觉到自己惊惧的天掷更加惊惧。
醒林默默注视他,这一个问题有许多答案,他竟然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他开口:“我是东山派的大弟子,掌门虞上清的独子,修为极低,毫无建树,但他们却得喊我大师兄……”
他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越说越乱,“我的母亲是谢氏,是已故谢掌门的独生女,谢家你知道吗,他们家的敛仙丹……厉害极了,可以改变人的容貌……”
天掷再次退后半步,他按下心头的不安,这人说的什么意思,他没听懂,他听不懂。
醒林还在说,“数年前,我路过东南海边……”
天掷听到此处,忽然闪身向前,一把扼住他的脖颈。
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
天掷混乱的想,这人是谁,为何有这样的声音,他在说什么,我怎地听不明白,我要忘掉他说的话。
闭嘴,他不要听。
他一把将醒林推开,掀起一层纱幔,头竟有些晕。
他向前走去,掀起另一层纱幔,推开门,望见在门口呆立了不知多久的鬼哥儿。
鬼哥儿满脸的水渍,已是痴了。
他望向他,他望向他。
天掷转开目光,从侧门向外走去。
出了侧门,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丛,这是怎么了?他想,我为什么走出来?
但他没有回去,怀揣着沉甸甸的心,他茫然的向前走。
他的头脑很沉,脚步也沉,如同灌了铅般每移一步都艰难,但又很轻,轻的像是踩在棉花上,高高低低,起起落落,令人恍惚。
恍惚中他如同耳鸣一般,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也忽略了身后追随的脚步声。他低着头,心中有一个线团,他怎么也解不开。
他身后三丈远外,尾随着沉默的醒林。
单薄的树gān后,稀疏的草丛里,零星的大石旁,醒林知道自己该藏匿身形,但是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胸口时不时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按住胸口,把刺痛和一口气压进身体深处。
前方的天掷浑浑噩噩的走着,玉房宫内的这一片树林,不疾不徐的散步要走一个时辰,他路过树林口的石碑时没有停留,接着顺着树林边缘向前,转了半圈走到玉房宫大殿侧门,依然向前,仿佛看不见别的事物。
又走到石碑处,他依然没有停,如一具行尸,只知向前,绕着树林打转。
醒林捂着胸口的手,蜷缩起来,抓紧了衣领,他眼睁睁望着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