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112)
楚远陌索性弃剑不要,形如滑蛇,擦着他臂膀滑了过去。“有时间爷再陪你玩!”
“你……”
烟雾弥漫,隐形消迹。
关峙若执意要追,也未必追他不上。如这等障眼之术,他只须听声辩位,不难寻准匿者下落。但,眼下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追兵。
“关先生啊关先生,刚才那个人是我家隐岳么?”
“不是。”
“但本大侠敢拿自己的脚趾头发誓,除了音乐,我没有第二个徒弟到了那等成色。”
“所以呢?”
“所以?”
“不准备追上去问个究竟?”
“对对对,本大侠不介意多几个徒子徒孙,但总要讨个明白说法,我走了!”扮成小厮模样的梁上君说风是雨,放开拘束了许久的手脚,快乐追赶下去。
徒子徒孙?关峙心中一动。不管这人是谁,一定和她有所关联。不只有武功套路,还有自己说出“樊”字时,他的过激动作。
与此同时,远去的楚远陌亦在猜疑揣测。
“樊”字后若是姐姐的全名,那人又是哪个?和姐姐有何牵扯?有些沮丧呢,定力尚需修炼。方才间,只有一个“樊”字,便冷静全无,那人若是姐姐的敌人,不正授人于柄?可会酿成后患?回头好好思量过,设法查清那人底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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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先生,你救了本公主,想本公主怎么报答你?”初初自那样一次恶劣事件脱身出來,珂莲公主好似完全未受惊悸,骑在马上,依旧面若桃花,神采斐然。
而公主的热情,也照样不能影响身边的男子。“不必。”
“怎么可能不必?说罢,你想要的尽管开口,本公主都会给你。”
“不需要。”
“关先生,你是一个很不寻常的说书先生呢。”
“是么?”
“一个说书先生,会有那么高深的武功么?”
“当然有。”
“在哪里?”
“在下就是。”
“哈哈哈……”一个人平声淡气、言简意省的男人,如何让人发噱至斯?珂莲也不明白,但望着他清俊颜容,高隽姿态,愉悦便如枝头春花一般,盛开了一个热闹纷繁。
女人的心动,多就是在这样的一瞬。一瞬的春芽萌发,种出了爱花灿烂,也种出了百年孤独,寂寞清情。
很久之后,她曾对得到了这个男人爱情的女人道:我对他的爱情,绝对超过了你对他的。即使他从來没有爱过我,我仍然爱他,为能这样的爱一个人,我感谢上苍。若没有他,我怎会晓得世上有他这样一个人?会晓得世上当真有爱这样一回事?
那时,尽管心痛欲死,仍然不悔。
隐七二
跖跋江较之察际的愚勇愚狠,多了几成老谋深算。早在屡屡挑衅当朝威严之前,已暗中将周边的几家小部落拉拢在自己麾下,壮己之力,亦免后顾之忧。类此军情,楚远漠不是首次收获,但到远东糙原经一番详尽探察后,得到了更为切实的凿证。意味着,羲军欲分出一路绕行其后、其侧假道伐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如此,不妨先來作正面对决。
第一场站,遣两位临战经验丰富、武艺不俗的大将应战。败回。
第二场站,遣诸将中武艺最高的梁光出战。败回。
于是,羲军上下豁然悟朗,辽远部落何以敢长久嚣张?跖跋江不止扩了兵马,还收纳了精干强将,为得就是要与羲国朝廷一较短长。
第三场站,楚远漠亲临战场……败。
此乃南院大王从戎以來,所遭遇到的第一次失利。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格族之光威震天下,视他为最高山峰或要翻越或要超越者,比比皆是。投身辽远部落的赫氏兄弟六人,即转为超越这座高峰而來。六人曾经远涉各处,观望楚远漠与人交战逾百回,潜心揣摩,悉心研习,历经数载,创出一套六刃合璧打法——
六人中,三人以枪,三人以刀,压制宽剑;两刀一枪上下交替,寻破绽,觅空隙,可杀人,可刺马。
以这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马上战术,赫氏六人令楚远漠首尝败绩。但,若说他们使得楚远漠大败惨归,未免又过于抬举。
真正情形是,楚远漠在宽剑遭受两枪一刀交缠僵持不下之间,左手匕首将周身护得风雨不透,另三人无机可趁。一刻钟后,一声狮吼,楚远漠硬生生将三刃震断,伤了赫老大的肩膀,赫老三的手臂,赫老五的手腕。其中最为惊险的又属赫老五,若撤得稍慢一些,五根手指会被齐刷砍下。而在此当儿,赫家二、四、六终寻得破绽,一刀砍其胸,一刀抹其背,一枪锥其马股,皆未虚发。只是,在那把匕首抵击之下,二刀一枪所造创伤,俱远远小于主人期望,而楚远漠胯下战马受痛生狂,两只掀起的后蹄正中赫老六坐骑颈上,令马上人掀身而出,滚出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