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色倾城(650)
晚了,政策总比对策晚来一步,文件刚下就证实了,有三位大员已经逃往境外,一位在潞州市委、一位在省财税系统,另一位出境时还在省党校学习,在省党校学习的这位姓白、名远征,居然他儿子白宏军,是潞州系列案件的直接涉案人,警方一直在寻找其下落,此时方知,早在离开潞州后,已经出境了。
三位挂职弃官的刚走,身后便爆出了转移资产、收受贿赂以及其他种种违法乱纪之事,不知道这是在彰显法制的严谨,还是在为成功出逃的官员送行。
闹剧,接连在上演着,专案组接到的又一个命令是限制侦察,不扩散恐慌,也就是立足于现在案件的侦破,剩下那些官员狗屁倒灶的事,交由纪委分别对待处理。
而在战果累累的专案组,也有数个疑难节点无法突破。比如羁押的田红魁和廉捷,一直有人设法在活动着保外,还有那两位从黑窑解救回来的人质,实在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专案组同意住院治疗,却不料两人刚住院,又被家属转移到省城,等专案组千里迢迢去落实细节,得,又转走了,到京城去了。就警察那点可怜的经费,那经得起这么折腾。更何况还有重重阻力,连那枪源到案发后十余天都没有落实。
一大堆疑点没有落实,却又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催着专案组结案,组长郭文波知道是上面的人受不了了,再查下去,指不定再把谁刨出来,而在这个如火如荼的大势面前,谁也怕碰到风口粉身碎骨,否则也不至于候家、晏家把儿子乱藏,就差送出国了。郭文波也确实忠于职守,下功夫要找到把两位人质卖进黑窑的凶手,根据候望京和晏重光提供的细节,一路被扣着麻袋、运送到老凹窑,而老凹窑是个生僻的地方,就土生土长的潞州人都未必找得着。
所以他判断,是本地人干的;敢干这么大事,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个胆大妄为的人,不排除有涉黑背景的可能。至于他们的作案手法,很可能是借用了史家村的劳力,而且不排除刁民和凶手合谋的因素。基于这种判断,郭文波从专案组调了数名警员再赴史家村,却不料连人都找不着,农忙,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放驴的放驴,第一次无功而返。
隔天又去一次,却不料出意外了,路上蹭了头在路面上乱跑的驴驹,被村民赶着一群驴讹住了,扣住人,不赔钱死活不让走,还得赔个整驴钱,差点把几位都市来的警察给气背过气去,后来还是专案组通过市局,再通过乡派出所才把人要回来。
此事之后郭文波才省得为什么地方警力根本不进村的原因,他尝试过想通过其他途径把当天夜里拦车的村民拘审,而且专程找赵家成商量过一次,却不料赵家成翻着白眼道:
“别说拉上刑警队,你拉上武警中队去试试,前后三个村,两千多户,八千多人,驴和人一样多,别说人出来,驴全赶出来,咱们就得伤亡……那地方是治安模范地方,十年没有刑事案件,知道为什么吗?他们有事,从来就不找警察。警察要敢硬来,他们就敢胡来。”
一番说教,让郭文波傻眼了,本来不太相信,以为地方警力畏难,却不料他找几位潞州警界人士,都是这个口吻,对于这个只吃救济、不交公粮的匪村,看来是名声在外了,市局的政委私下里说得好,不是我们警察不敬业,而是世道缺乏公信,不独是史家村,现在不少大姓大户偏远农村养成了认人不认理的行为准则,是因为他们吃亏吃怕了,他们那个人也可能认,就是不认警察。
这事僵住了,可即便难,也不能不办,离结案的时限要求越来越近,到了二十六日,郭文波架不住了,把问题交给了督导组,省厅、省局、市局,一干大员在会上经过深入而热烈地讨论,这个问题,居然就神奇地化解了。
你信不,郭文波反正是信了,在向省厅汇报的一份案情揽要中督导组对5.6绑架勒索案如此叙述道:
……该案从持枪嫌疑人刘二仑(已另案处理)的手机上查到了人质关押地线索,专案组和潞州地方警力协同作战,在老凹窑蹲守四日,成功解救人质,一举端掉了一个关押、虐待、非法用工的黑窝点,同时解救工人二十七名(此案正在深入调查),据初步查实,田红魁、候望京、晏重光三人到潞州接头的就是刘二仑,据刘二仑交待,三人开枪伤人后,受害人报警,他把消息通知给了白宏军(在逃),现在怀疑白宏军和樊五义(已死亡)私下勾结,趁三人离开潞州时实施绑架,并将绑架人质卖到老凹窑,转而向家属勒索巨额赎金,涉案一千万赎金目前已经追回。由于樊五义车祸身亡、白宏军在人质家属报案时已经逃离出境,该案还有待于进一步侦破,介于到目前形势,建议先行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