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141)
顾南风苦笑,“看来我得早点把你嫁出去,省的成天跟个老妈子似的在我耳边叨叨。”
凌晗吩咐人端一碗燕窝来,递到白凤手里,“您省下这抱怨的功夫,好好去皇上那耍嘴皮子吧。”
顾南风一愣,随即羞愤难当,“凌晗啊凌晗,你还没嫁人呢,怎么就这么重口味!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拒绝轿子肩舆,顾南风慢慢悠悠走过九曲回廊,一步步作好心理建设,可怜那一盅燕窝,到了紫宸殿前时已然凉透,太没有诚意。
殿内欢声笑语一片,如此这般,她不在的日子,他却逍遥得很,丝毫未将她放在心上。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扭捏,心里头发堵,大约是很俗套地吃醋了。
堵着一口气,也不让人通报,她从来有特权,随意横冲直撞,推门进去,一张碎纸飘啊飘飘啊飘优雅地落在她头顶,屋子里的景象着实令人傻眼,何止是一片狼藉可以形容——上好的宣城纸雪片似的飞舞,李熙骑在他爹身上,激动地尖叫,“驾驾驾——”一通乱喊,李慕听了,便配合地学马叫,驮着儿子满屋子乱爬,爬到她跟前才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无语凝咽的顾南风,而显然小朋友反应最快,已经抓住顾南风的手,兴奋地大喊:“妈妈,妈妈回来了!妈妈我有马马骑!”
顾南风一把抱起熙儿,李慕这才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纸片,有些窘迫地望向顾南风。
“敢情你们两父子关起门来就玩这个,可真够……有创意的……”
李慕头发上还挂着一片碎纸,额前有汗,仍喘着,却突然间傻笑起来,“你回来了?”
瞟他一眼,这不是废话么?伸手摸了摸熙儿的背,全都汗湿,简直能拧出水来,“瞧你俩这一头一脸的汗,快要把房顶掀了。”
熙儿结结巴巴说不全话,却是最积极发言的好孩子,在妈妈手上一个劲蹦跶,欢呼雀跃,“熙儿跟父皇撕纸玩,妈妈你玩不玩?还有好多好多。”
李慕窘迫,“熙儿喜欢听撕纸那声音——”
所以就撕了一屋子纸片,可真够败家的。
顾南风唤白凤上前来,敲了敲熙儿额头,“瞧你这小疯子,衣服都湿透,一会要着凉,先去换件衣裳。”
李熙耍赖,树袋熊似的赖着不肯走,“妈妈给我换,妈妈,我还想看妹妹,父皇说,熙儿和妹妹都是妈妈在树底下捡来的,是不是啊?”
两夫妻对望,对于孩子的启蒙教育问题,果然放到哪个时代都是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而李熙见令人都不说话,当真以为自己身世凄凉,悲从中来,“哇——”一声大哭,任谁也
66、阳 …
劝不住,顾南风抱着他去偏殿换衣服,不住地哄,“父皇同你说着玩呢,熙儿和妹妹都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最疼的就是你们,怎么会是捡来的呢?妈妈还给你做了飞行棋哦!”还是没有任何效果,直到李慕蹭过来,手里拿着一沓宣纸在熙儿面前晃了晃,开始一张张撕,说来神奇,熙儿即刻破涕为笑,眼泪仍挂在睫毛上呢,便笑的前俯后仰,简直快要抽过去。李慕也跟着乐和,两父子又玩到一块去,在春榻上滚来滚去。
她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提醒要当心。
仿佛最最普通的一家人,和乐融融幸福模样。
她的心一时满了,不再认为世上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赌气计较,她最爱的人都在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妈妈,你也来你也来——”于是三个人抱团滚作一堆。
熙儿换第三次衣,终于觉得累,靠在妈妈怀里昏昏欲睡。
顾南风轻轻摇着熙儿,看一眼仍旧咧着嘴笑的李慕,“过来。”
李慕便凑近了,方欲开口,便得一阵馨香,她在他唇角落下一吻,暖暖笑着,“小气鬼,还生气呢?”
他叹息,伸手将母子二人都揽进怀里,“朕知道李然的话没有一句是真,却懊恼你的不信任,你大约从没有完完全全相信,李慕全心全意不遗余力地爱着顾南风。”
这一时静默,她轻轻拍着熙儿的背,哄他入睡。
李慕道:“从前朕做错许多,但今后,朕一定用尽所有守护你,守护咱们这个家。”
她靠着他,望着熙儿,思量许久,终于开口,“我现在只想好好同你在一起。”
李慕登时一愣,低头痴痴看着她,将她盯得双颊飞红,一双眼亮晶晶好似星辰落下,嘴角快要咧到太阳穴,长久的喟叹,“你不会明白,这一句话朕等得多心焦。”随即衔住她的唇,也不顾半梦半醒间蹬腿出拳的李熙,热烈而急迫地攫取她的每一丝气息,满心酒香沉沉,处处都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