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102)
见裴琰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江慈急忙沉入水中,裴琰大笑道:“你也没什么好让本相看的,快出来吧,再泡下去,小心皮肤起皱,象个老太婆。”
江慈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得慢慢爬上岸,内衫紧贴在身上,她羞涩难当,嗔道:“你转过身去。”
裴琰一笑,用树枝挑起江慈的外袄,轻轻抛起,正罩于江慈身上,江慈忙用手拢住,慢慢走到火堆边坐落。
裴琰见她满面通红,面容比海棠花还要娇艳几分,愣了一瞬,低头挑了挑火堆,道:“怎么样?伤口好多了吧。”
江慈轻“嗯”一声,低头不语。
裴琰啧啧摇了摇头:“看来这好人真是不能做,你既不知好歹,我还是做回我的恶人,继续欺负你好了。”
江慈抬头,急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多谢你了。”
裴琰将火挑得更旺些,道:“你想怎么谢我?说来听听。”
江慈面颊更红,缩了缩身子:“先前是我错怪了你,说你可怜可悲可耻,你,你别往心里去。”
裴琰将火枝一挑,数点火星溅向江慈,江慈本能下向后微仰,耳中听得裴琰笑道:“我并不可怜,也不可悲,这欺负人的可耻行径嘛,倒是还有几分!”
江慈避开火星,坐直身子,微笑道:“相爷爱欺负人,为何不去欺负那个何家妹子,或是那个杨家小姐?偏在她们面前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
裴琰猛然坐到江慈身边,身躯向她倒了过来,口中笑道:“那我就先拿你练一练欺负人的本事,回头再去欺负她们。”
江慈就地一滚,却仍被裴琰压住半边身子,她心头剧跳,睁大双眼看着裴琰近在咫尺的贼笑,急道:“相,相爷,那个,我―――”
三九、若即若离
头顶的苍穹漆黑如墨,仅余的几点寒星若隐若现,周遭雾气缭绕,如梦如幻。江慈眼见裴琰俯下头来,他面上调弄的笑容似淡了几分,但那眼神带着几分专注和探究,令她心头微颤。温热的鼻息扑近,又让她有些迷糊,本能下将头一偏,裴琰湿润的唇已贴上了她的右颊。
时间似乎有一刻停顿,江慈瞪大双眼,心脏急速跳动,仿佛就要蹦出胸腔,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无法承受,湿透的内衫贴在身上,更令她觉得强烈的压迫感,终忍不住咳嗽数声。
裴琰抬起头来,笑容有些僵硬,瞬即由江慈身上滚落,躺于地上喘气大笑道:“看你吓成这样!怎么,怕我真的欺负你啊?放心吧,你这山野丫头,送给相爷我欺负,我都看不上眼的!”
江慈觉胸口难受,伸出手来不停拍打自己的胸膛,又去揪湿透的内衫。裴琰笑声渐歇,深吸几口气,站起身来,见江慈模样,冷冷道:“真是没出息的丫头!相爷我累了,要去草庐睡一阵。”说着转身向石潭右方小山峦上的草庐行去,走出两步回头道:“相爷我要睡觉,不喜人打扰,你一个人乖乖地在这里,不要又胆小害怕,来骚扰我。”说着隐入黑暗之中。
良久,江慈喘息渐止,觉心跳不再那么令人害怕,慢慢坐起身来,喃喃道:“总欺负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总有一天,我也要欺负你一回,你等着瞧!”
她惊惶甫过,怒气涌生,猛然脱下身上湿衫,挂于火堆边,奋力踢了踢火堆,抬头向草庐方向大叫:“死大闸蟹,你卑鄙无耻,总有一天,我江慈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草庐中,裴琰坐于竹榻上,慢慢伸出右手,抚过自己的嘴唇,又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江慈将湿衫一一烤干,重新束好衣裙,呆呆坐于火堆边,望着雾气缭绕的水面,良久,心中莫名一酸,将头埋于膝间。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在她身边停住,她默默转过身去。
裴琰低头望着江慈的背影,冷声道:“起来!你难道想在这里呆上一整夜吗?”
江慈沉默,并不起身。
裴琰猛然俯身,拽住她的左腕,将她拖了起来,往先前来路大步走去。江慈被他拖得踉跄而行,怒道:“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你不要管我!”
裴琰松手,并不回头:“你要呆在这里也可以,到时有猛虎或是野狼什么的来欺负你,你可不要怪我!”说着大步向山下走去。
江慈想起他的话,终有些害怕,犹豫片刻,快步跟上,却又不敢隔他太近,只是运起轻功,紧紧跟在他身后三四步处。
裴琰负手而行,听得身后脚步声,撇撇嘴,微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