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胡同(23)
“知道疼了?这才刚开始,我说的话,你一句一句,都给我听好了!”红地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简直恨不得将雪卿拆散吃了,扬手又是一板子,狠狠地,一点手劲儿都不留,抽在肉上让人听之毛骨悚然,红地儿竭嘶底里地高声训斥:“你最好牢牢把这疼给我记在心里,以后你那慈悲心肠作祟的时候,就想想今晚上的疼!这辈子你都别忘了!我让你滥好心!”
一板子接一板子,红地儿眼睛着火了一样,顾不得平日里疼惜爱护的,打得红了眼。他越想就越气,为了雪卿最终没听自己的话,给自己丢了脸,当年怎么就选错了人,以后如何靠得住?红地边打边骂,到最后也跟疯了般,说不清气的到底是雪卿,还是自己。
裴爷跟着庞姨赶到的时候,红地儿的院子紧关着门,门口围了些杂役,都奇怪里头怎么了,凑一处瞎踅摸张望。三郎焦急地等在那里,见裴爷来,一时急得结巴:“在,在里头呢!不让进!裴爷,赶,赶快想法子吧!”
“都围着看什么?花银子请你们来看戏,不用干活了是不是?”庞姨泼辣地赶了那些人走。
裴爷面色凝重,上前拍了拍门:“里面谁在?给我把门打开!”
守门的是宋大戚,“秋海堂”从小官,小唱,到相公,起居奖罚都归他管,虽然红地责他守门,但外头是裴玉亭,他不敢不开。见裴玉亭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三郎和庞姨,他只得随后把门上了锁,依旧在门口守着,没敢跟上来。他知道,这是主子间的事儿,还是少管为妙。
卧室的门也关着,裴玉亭一推,没动,从里头栓了:“红地儿,是我,你先开门再说!”
“你们谁也别管,我今天就砸死他,以后也不用操心了!”
庞姨听见里头传出板子抽上肉的声音,腿就软了,忙央求裴玉亭道:“裴爷,可不能等了!昭哥儿怎么都没声儿呢?”
裴玉亭跟着心惊肉跳的,“秋海堂”规矩严,这些年多少人挨过打,可红地儿没亲自动手过,听他说话,也是决绝不顾的,雪卿就算做错了事,也用不着这么下了狠手地打吧?
“红地儿,你住手吧!打两下教训教训就行了,难不成还真想要他的命?”
“这么多年都是给你惯的!早打早就长记性了!”
裴玉亭见红地不开门,也不停手,实在等不及,侧身示意三郎撞门。三郎早就急不可耐,撤了两步直撞过去。门一开,裴玉亭几乎冲到红地身边,一抬手捉住他手里的板子,语气里带着怒:“行了吧!打死他又能怎么着?就能解你心头之气了?”
雪卿早就跪不住,歪在墙角里,臀上青紫黑蓝,肿得有几指高。三郎扑过去,架着他的身子,轻轻翻过来,把他嘴里咬着的帕子拿出来,上面沾着血,也分不出是咬破了嘴流的,还是吐的。雪卿这会儿似乎也不怎么认得出人,眼睛半睁半闭地,大冷天的,浑身都给汗打透了,抱在怀里,冷冰冰地没个生气儿。
“还等什么?抱昭哥儿回去啊!”庞姨一看这惨状,眼泪登时就淌下来,好歹是她这些年一把把带大的,如今给打成这样,心疼得受不了,这当下儿的,难免要埋怨爷怎么舍得下这狠手,但也不忘嘱咐:“从侧门走,别给人看到!”
三郎也不去找扔在一边的裤子,将自己外褂脱下,草草将雪卿包裹了,打横抱起,逃难似地,一路朝着雪卿住的院子跑了。庞姨跟着,一路帮忙遮掩,不准人靠近。回到院子,嘱咐曹嬷嬷赶快烧水,又遣人去找大夫,顿时忙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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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叫了两声“昭哥儿”都没回应,三郎褪下遮着雪卿身体的外褂,臀上肿得厉害,青蓝紫黑的,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这时见庞姨匆匆端了水进来,连忙接过去,将搭在盆边的巾帕放进水里投湿了,递给庞姨。他知道臀上粘的是怕破皮,得用热手巾敷着慢慢揭。
未几,大夫进屋。钟先生见这惨状,心中不禁叹息,红地儿大抵是气得凶,还真没留情面,好在没伤骨头。忙活到天傍黑,吩咐三郎去找裴爷帮忙,最好的消肿止痛药,是宫里的,裴爷手头没有,也找得出关系弄些来救急。
雪卿时而醒着,身后疼得火烧火燎;时而睡过去,疼得轻了,格外觉得舒坦。模模糊糊的,总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却又听不真切。应该是裴爷吧?雪卿晕乎乎地想,睁不开眼,梦里摸索着,象是回到“家”,坐在乌黑的屋顶,等待天黑下来,或许会有花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