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59)
洪煜直看得痴了,有了神智时,已到了知秋面前,两人虽相处不少,如此接近,却是第一次。他伸手握住知秋手中的竹笛,稍用力,便拿在手中,缓缓地横在那一双幽暗的眼睛前,初初相逢,便是这一双似曾相识的眼,若有若无地,忽闪着,吸引着自己。
若无这一双眼,又会如何?洪煜用竹笛挡着知秋半醉半醒的眼,如此以来,那离自己方寸之遥的嘴唇,便成了无法抗拒的诱惑,似乎也无挣扎也无多虑,穿越那短暂的距离本就不成问题,四片唇在大雪天,就那么顺其自然地凑在一处,象无端相遇的雪花,由冰凉,到渐渐都有了温暖的痕迹,再慢慢地,要融化……
风细细,雪纷纷,原本零乱的脚印,逐渐埋了,只剩那一支竹笛,孤单地半掩雪中,四周静悄悄,空落落。暗处阴影中,躬身走出小太监的身影,低着头,小心翼翼将洪煜寝室的房门关严实,再踮着脚,将一只燃烧正旺的灯笼,挂在屋檐下。
叶文治连夜冒雪赶来,在院外将马交给侍卫,进院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正挂在寝室门前,夜色里,亮得刺眼的灯笼,而他比谁都清楚,那象征着什么。
天色微明,屋里渐渐有了光线,知秋翻了个身,便觉得头痛欲裂。他向来起得早,惟独喝酒之后,宿醉醒来的晕涨总让他恼火,若能对自己稍做约束,便可省了这隔日的痛苦,如今可不是自作自受!勉强睁了眼,朦朦胧胧的,身边隐约有人,不知道是于海还是大哥?
鼻子里低低哼着,轻轻又闭上眼睛,好似十分眷恋熟睡,却不得不起床,想与不想,该与不该,脑袋里肯定在天人交战。早就醒来的洪煜半支着身子,身边这人丰富的表情,一点都没错过。直到知秋的眉头竟也皱起来,极轻地叹了口气,却仍舍不得睁眼,笑声终于破口而出:“是醒了吗?”
“嗯,几时了?”
回答得那般自然,虽然口鼻中依旧哼叽着,却终是睁了眼。就那么定住了,雕像一样,睁大的眼睛,动也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顿,洪煜直觉得彼此之间静得连气息都没了,竟不知为何,也跟着紧张起来。
也不知这古怪的安静持续了多久,身边的人突然“腾”地坐起身子,脸色变了,却咬着牙没吭声,只跪着退到床的一角,头磕在床上,整个人匍匐着,快速而颤抖地说:“臣,臣罪该万死!昨夜,昨夜……”
一幕幕,象渗透的水珠,连汇成短短水洼,再聚成流……酒醉,舞剑,他慢慢包围上来,第一次与他肌肤相亲,是两片带着温度的嘴唇,然后……熄灭的蜡烛,耳边的呢喃,背后温暖如春的怀抱……
私处不依不饶的钝痛,身上每根骨头都象被拆散,知秋的心,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纷繁芜杂,长满了草一样,乱糟糟。身体也不配合,从皮到骨,抖成一团,可他不能抬头,不知要如何面对眼前的人。
洪煜格外安静,眉毛蹙起,眼里稍见惆怅,他没想到知秋的反应会是如此。他的惊怕和慌张从何而来?尽管明了昨夜他是喝醉,神智不清,可那份情投意合,不会是假的!
“你,难道从没想到与朕,那般?”
洪煜凑近知秋的脸,双指托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略显灰败,不见酒醉后那股红润,黑黑的眼,微微闪烁着水波般潋滟的光。洪煜心中于是带了点不忍,便想起昨夜或许伤了他,伸手搀扶他起身。
“你若不喜欢,朕以后与你不做这些事就是,起来吧!”
知秋给这一股温情催动着,心里慌乱似平稍微复了些,想起身,却觉得下身发软,怎也用不上力。洪煜合身上来,双手托住他,知秋情不自禁地去挣,身一拧,便躲了过去。
洪煜停顿一瞬,没勉强他,只身下了床,一边披了衣,一边对他说:“若不舒坦,就先歇着吧!”
“万岁爷?”外面传来当班的太监的低声试探。
洪煜回身将刚敞开的帘子又再合上,才对外面说,“起了,进来吧!”
两三个太监推门进来,送来了洗脸的热水,开始帮忙洪煜更衣。这几个是侍奉洪煜多少年的,都极有经验,忙着的时候,朝帘子那头瞅了一眼,婉转地征询:“万岁爷,可有什么特殊的,要奴才准备?”
洪煜挺身仰头,让太监帮他系盘扣,想了想,终于说:
“准备‘祥玉膏’没有?”
“有的,”旁边递来热巾帕的太监说,“奴才这就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