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睡不醒(99)

作者:一件禾衣

这是三天以来这个院落里第一次响起人声。

“你放开我。”亚伯命令道。

该隐此刻的动作近乎折磨。

“你别打我。”

“你还提条件?”

“那我不放了。”

亚伯顿时被他气得头晕:“你什么意思?这是你的兄弟!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该隐的语气比他还无辜,“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啊。”

“不一样,该隐!兄弟与恋人不一样!”

“不能一样吗?”

一样也不能在这时候一样!

我该怎么回应?

“总之……”

“我想得到你的认可。”该隐亲昵地蹭着对方的脖颈,声音诚挚而柔和。

要是他把手脚都放开,我倒愿意听他详细讲讲。

亚伯又一次奋力挣扎,不过被对方箍得更紧了。

“你先放开我,谈话没有这样的。”他耐下心劝导。

“那你不能打我,不能骂我,要好好说话。”

你做梦。亚伯在心里骂,面上还是克制:“我们先谈。”

“你不愿意做出保证?”

“你攻击我在先!”

“这不是攻击!这怎么是攻击?这是……”该隐顿了一下。

亚伯瞪着他:“这是什么?如果我这样对你,你能高兴吗?”

该隐想象了一下,笑了:“我求之不得。”

亚伯又觉得头晕了。

最后该隐还是把亚伯放开了,放开的时候依依不舍,一脸可怜。

到底谁可怜?

亚伯很想揍他,手都抬起来了,最后又放下去了。

暴力没法解决问题。

文明的沟通方式才能从事实上起到教化的作用。

“我们进屋谈。”亚伯推着对方进了屋子。

夕阳的余晖泛着金橙和玫粉。

“我们是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一家人。”该隐认真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你值得信赖,我也值得信赖。”

亚伯勉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但该隐摇摇头:“没了,这就是我的理由。”

就这?理由?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以后遇到其他值得信赖的人,你也可以这样扑上去亲别人的嘴唇、把人抱在怀里低声说话?”

该隐一想那个场景都有点毛骨悚然:“没有其他值得信赖的人,亚伯。我只有你。”

“那是你见得少了,该隐。这世界上有无数的人!”

“我只相信你……”

“这话的前提是,你没见过其他人——一个人都没有!”

“也许本来就没有其他人。”

“那我就告诉你,你错了。还会有其他很多人——你会见很多人,与很多人结为朋友,乃至与人结为夫妻——女人,男人都行,随你怎么说,总之一切可能性都……”

“不可能!”该隐提高了声音,“你怎么总想着赶我走?”

“我没赶你走……”

“你讨厌我是吗?”

“我没有!”

“你自己都没见过那么多人,凭什么相信那些人都是真的?就因为他们在你的梦里出现过,你就宁愿相信他们能让我高兴,你却不能让我高兴?”

“我没这样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该隐激动起来。

亚伯又被挫败感压倒了。

哪里出问题了?

该隐怎么这么执着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是不是想拒绝我,亚伯?”该隐喊着对方的名字,“哪怕相信梦里的虚假事物,也不愿相信我,我这个真实存在的人?”

他一边嚷着,一边重重拍着桌子,双眼因怒气泛着暗红。

这话亚伯可不敢回答。

他不能代替该隐的“弟弟”回答这个问题。

屋里一时安静。

该隐没等到亚伯的回答,一时间也没了继续质问的力气——他到底是想拒绝,还是不想拒绝?他到底是以一个独立的男性在为他考虑,还是以一个看护人、一个家庭成员的身份关怀他?

该隐的声音低了,语气里带着渴求:“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怎么能因为血缘关系受到制约?这不是我们主动选择的路。”

亚伯没法回复他。

他没有资格。

该隐在质问的是他的“兄弟”,不是来自石窟的灵魂。

“亚伯!”该隐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得到亚伯的回复,“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亚伯耐心地回答他,“但你要等。”

“等什么?”

“等能够真正回复你的人。”

“你就在我面前!为什么又说其他人?没有其他人了!”

但亚伯坚定地摇摇头:“我不是。”

该隐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你怎么不是?亚伯?你怎么不是?”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第46章 征兆

父母算好了时间,在第四天清晨前往孩子居住的院落,却被两人的怪异表情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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