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初始的雨(63)
霍奇森穿好裤子,拍下手,外面走进几个人。霍奇森指着躺在那里的十二月说:“把他洗干净,收拾下。脖子上的伤帮他清理下,不要叫人看出来。”马尔文从门外进来:“先生,十二月已经废了。坏了事情,粉红弥撒丢不起这个人。”
十二月咳嗽着,剧烈的咳嗽着,他由着那些进来的人摆弄着自己的身体,无所谓了。这个人每次都要把这些话重复一次吗,是的自己的确爱过他,因为那个时候年纪小,那时候对他几乎是带着崇拜和感恩的,可是当几年前,无意得知唯一能威胁到他的母亲已经去了之后,他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的骗局,为了威胁自己做出的假的母亲的录像,为了笼络自己做出的虚伪的感情投资。算了算了,这个人,每次都要把这些话重复,重复再重复吗?十二月在咳嗽中发出笑声。霍奇森看着他,眼神冰冷:“不要以为一切都无所谓,我不会对废物留情的,如果不成功,我就把你送到底舱,那些粗野低贱的四等船员对你可是垂涎的很呢,十二。”他的声音犹如刀子一般冰冷,十二没看他。几个人架起他走入内室。已经很久没接客的他,必须从内到外清理干净。
咖啡,白煮蛋,两片果酱土司,加半块哈密瓜。这是潘西和塞缪尔的简单早餐,船上的饭食总觉得不是很美味,大概是心理关系吧,吃完早餐,潘西和塞缪尔一起出去散步,距离进赌场的时间还早,而且在粉红弥撒没有人会这么早起。
潘西和塞缪尔慢慢的在小石子路上走着:“昨天,那个人,很有趣。”潘西无意提起。
塞缪尔想了下:“恩,他有只黑猫,我很喜欢。”
潘西笑笑,牵起塞缪尔的手:“黑猫吗?你从未提过你喜欢黑猫。
塞缪尔抿着嘴巴,冲潘西笑下,和他一直一直慢慢的向前走……然后,一只黑猫。灵巧的从花坛越过,黑猫慢慢来到塞缪尔脚边,抬头冲塞缪尔“喵!喵!”的叫了几声。塞缪尔有些惊喜的蹲下摸下黑猫的毛,讨好的搔着它的下巴,然后……十二月脸色苍白的从花坛后面慢慢走出,此刻他脸色苍白,比黑色看上去更像吸血鬼,潘西冲十二点头笑了下。十二月远远站着,此刻人造的清晨灰蒙蒙的,花草上带着细密的水滴,潮湿的清晨,潮湿的十二月,站在那里,犹如要化到空气里一般,他慢慢走到潘西和塞缪尔面前。
今日的十二,精致、细腻,说实话犹如一个精细的匠人花了一生心血打造出来的芭比。他很美丽,美丽得几乎不真实,他安静的站在那里,潘西看下自己和塞缪尔,松垮的外套,里面是舒适的家居衣衫,啊,真的有些失礼了呢。十二慢慢走到塞缪尔面前抱起黑猫对塞缪尔说:“它叫,降E调。”塞缪尔友善的冲他笑下:“很奇怪的名字。”十二笑下珍惜的抚摸着黑色的“降E调”说:“它喜欢吃小羊肝脏。其他什么都不挑的。不过它的左腿被人打断过,有时候阴天它会不舒服。”塞缪尔摸下猫儿的腿,猫儿颤抖下:“是什么人这么狠心?”塞缪尔有些愤怒的问。十二摇头没有回答,他指着晨雾的远方说:“那边,有个人造山谷,那里有许多风信子花,还有薰衣草,那里风景非常漂亮,尤其,尤其是在这样的清晨。那里有个琴房。愿意听我一曲降E大调的夜曲吗?”塞缪尔从他怀里抱过猫看下他笑了下说:“现在是清晨。”十二想下,笑了:“嗯,很好的清晨,可我只会弹夜曲。怎么办?”塞缪尔看下潘西,潘西微笑着点头。
潘西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在粉红弥撒这块地方,真的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开着满满的风信子还有紫色的薰衣草的地方,走到一个白色的小屋前,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一个空旷的琴室露在大家面前。那个屋子有四扇橡木百叶窗。此刻全开着。一架棕红色的三角钢琴摆放在场地当中。屋子里没有椅子,没有沙发,甚至没有一个小板凳。不过木制的地板却非常干净。十二慢慢走到钢琴前,推开琴盖。顺序抚摸下琴键。手指过处,琴键发出“叮咚”一片的声音。潘西靠着墙壁很自在的坐下,百叶窗的窗台很低,坐着就能欣赏到外面的小景。
灰蒙蒙的天,突然下起了淅沥的小雨,雨水无声的击打在那些风信子的叶子上,花儿缩成了一团。夜曲的声音缓慢,悠扬,美妙的慢慢弹奏起,是的,现在真的是清晨,但是塞缪尔和潘西突然觉得,在这样的早晨,是的。这样的清晨,比任何时候都适合夜曲。十二的声音伴随着夜曲慢慢传来。
“知道吗?我的母亲,喜欢捡一些别人丢弃的动物回家,那个时候我们家就像个动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