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384)
朝廷将慈寿殿旁之慈明殿趁这几日收拾出来,作皇太后居所,腾出崇庆殿来好与皇后居住。
九哥听了自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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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九哥与政事堂胡乱议些事,未能与生父争个高位,有些个不快,却也压下了。又议了移宫之事,便命诸臣各各理事,他自己却往东宫去,与玉姐说这一日烦闷。
与大臣不能说的欲崇亲生父母,与妻子却是能说的。玉姐听了,笑道:“事缓则圆,你猛然提将出来,他们害怕哩。怕你恣意。官家一旦恣意了,便是朝廷、国家、百姓的祸事了。有这般贤臣,我当贺你。你的心,人岂不知?你只须行端坐正,愿崇本生,谁个也不能不近人情不是?待官家丧毕,你好再提方好。”
九哥称是,言不由衷曰:“国家多事,我总想将这些个私事一并办完,好心无旁鹜。”
玉姐道:“是哩是哩,听政日子也不长,正该专心,又怕专心于此,忘了旁的要紧事,便要将那些事先办了。”
九哥道:“就是这样。”
玉姐嘴角儿微一翘,九哥登基大典虽未即时就行,却已是官家了,自有些个记他言行的人在。记了他,便是记了她,何乐而不为?又说九哥:“清静实是个有为的道士,又有操守,不媚上,不以丹药惑君。却见逐,是为忠臣,当召回哩。”请将他官复原职。原来先帝将清静逐出宫,亦将他身上掌道箓司事夺了。
九哥应允,玉姐又说不悟亦是一时人望,且为人品德高洁,当褒奖。九哥亦许与其锦斓袈裟等物。
两个正说话间,孝愍太子妃又携着赵王太妃来见玉姐,见九哥在,更是喜出望外——却是赵王太妃与乃姐商议,想携子远行。九哥道:“既来了,如何又要走?”
赵王太妃跪禀道:“我知官家、娘娘心善,能看护我孩儿,实是怕旁人记仇。”
九哥黯然道:“先帝尸骨未寒哩。”
玉姐道:“恐走远了,我们也鞭长莫及了,有个急事,也看顾不着。且路远长程的,你跑这一回两回三回的,也不便宜,在路上哪有在家安稳?”九哥便说:“容我想想,或可与侄儿挪一挪地方儿。”赵王太妃称谢,却又面有犹豫之色。九哥道:“我与侄儿增护卫,可也?”便点了兴安侯的一个在禁军中的儿子领人往护赵王。赵王太妃这才放下心来。
自此,赵王欲远行之事,却是一拖再拖,终不成行。
待二人去后,九哥又与玉姐说这移宫之事。玉姐道:“也不须我动手,我只看顾好章哥便是。反是你,如今倒与我住得远了。”九哥讪笑一声:“守孝哩……”叫玉姐啐了一口。
他两个筹划着搬家之事,政事堂亦有此想,却是叫玉姐略晚些搬,待皇太后搬入慈明殿,好将崇庆殿再修葺一回,再叫玉姐搬。隆佑殿亦须整修一二,便一并做了,正好儿此时登基大典、立后大典皆备,礼成便入新居。
几人想得倒好,慈明殿业已修葺完毕。不想皇太后一再不提移宫之事,却好似不晓得此事一般,只管居住。如孝愍太子妃、先帝淑妃,现在的太妃来劝,她便顾左右而言他,说着先帝往昔朝崇庆殿来时的光景,总是忆当年,截人话头儿,不叫人说话。
大臣们无奈,亦轮流相劝,不待开口儿,她便哭:“寡妇人家。”将与王氏等说的话儿再说一回。纵淑太妃早早搬离了原先寝殿,依附太皇太后而居,皇太后也只当没看着,并不想学她。连太皇太后放话,她也装聋作哑。
满朝上下都说她不晓事,说她拿捏新君,却也奈何她不得。众人都猜她打的是甚主意,又想如何收场,却不知她只是想叫新君夫妇与她服个软儿,她好求个安心。
九哥玉姐若识趣,便当来求她一求,服个软儿,她再搬了,是她占着上风。她虽是长辈,自这小夫妻两个入京以来,实也不曾受着他们多少礼,也不曾受这儿媳妇伺候。皆因还有个太皇太后之故,也是要趁着未曾与太皇太后比邻而居,她要摆出个款儿来。
否则叫她搬便搬,声势上便压不着人,只好叫人压。她儿子也没了,丈夫也死了,娘家又无能人,打头上不能占上风,往后日子便要难熬。
不想她真个是出门儿没看黄历,这时辰选得极不好。这头才闹不几日,边关烽火燃起——胡人犯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