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骨樊笼(262)

作者:尾鱼

这趟进魇山找梁世龙,禄爷事先查了日子,一看时间,刚好落在“七天”的范围内,再看天气,接连有雨,淅淅沥沥的,好像每天都尿不尽。

于是,保险起见,他把养神君也叫来了。

一路进山,其实还算顺利,蜘蛛结网不是魇,肥七被杀,也不是魇,都是真实发生的,有照片和视频为证。

直到和戴天南他们汇合,听到了诡异的木鼓声,又听他们说了前一天的遭遇。

为了确认,禄爷跟养神君打了招呼,请他接下来集中精神,另外,还在竹楼的角落里支了个拍摄的手机。

陈琮明白了:“你是想着,如果发生什么事,看到而拍不到,就能确认是魇?”

禄爷点了点头,这种时候,相比眼睛,手机更客观一点。

竹楼坍塌,手机也摔碎屏了,但幸运的是,视频还能看。

只一小段,画面开始是稳的,楼塌之后黑掉,从头至尾没拍到蛇。或者说,在蛇应该出现的那段时间,画面受到了干扰,糊掉了。

从视频来看,巨蛇是魇。

但养神君给了完全相反的答复,他说,他感觉到蛇了。

这也太自相矛盾了,颜如玉莫名:“这说明了什么?”

禄爷沉默片刻:“说明这一次,魇山很反常,非常反常。”

陈琮心中一动:“是不是跟狼人变身似的?蜘蛛忽然群体合作、结出那么大的网,花猴也说,以前来这儿,无线通讯都正常,唯独这次,一进鬼林,信号就不通了。”

花猴补充:“对,而且蜘蛛结网,正好结在鬼林边缘,就跟划定区域似的。”

禄爷说:“是啊,你们也发现反常了对吧?养神君也是这感觉,但他比你们更敏锐,他说这一次是有原因的,魇山的反常不在山,是外来的,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梁婵原本在为梁健揪心,听得神不守舍的,此时渐渐听进去了,不觉毛骨悚然,说话都结巴了:“什……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不知道,说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能找到源头。”

为了“低调”,肖芥子一直挨着神棍坐,怕防瘴口罩不够,还两手遮捧着脸,一副循规蹈矩的女助理模样。

听到这时,她心头一跳:难怪刚刚总觉得养神君那根盲杖要抬不抬的,难道他是想用杖子指人?

禄爷看向昏迷的养神君,有点自责:“也怪我,一听说能找到,也没多想,只顾着催他赶紧……结果,你们都看到了。”

神棍恍然,再一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怪不得,刚他的表现那么奇怪,总觉得他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整个人很痛苦、很挣扎,七窍都流血了……不会是,被那东西压制、或者反噬了吧?”

大灯连连点头:“有可能,他摔倒的时候,我听到他说‘找不到,到处都是,找不到’,感觉都要崩溃了。”

戴天南挠了挠头,原本清晰分界的头发被挠得混作一团:“等会啊,禄爷,如果是沾染了梦魇的碎块、撞了魇,那只要胆子大,不被吓疯吓死也就没关系了对吧?魇又不能对我们做什么实质性的事。”

禄爷回答:“那可不一定。按以前的经验,魇是不能对我们做什么,但这一次,养神君不是说了吗,非常反常。”

“他都七窍流血、栽倒在地了,你还觉得,魇不能对我们做什么吗?”

戴天南张口结舌,顿了顿才又开口:“那我这头少了六个人,除了那个被蜘蛛逮去的,两个被斩头,三个失踪,这到底是魇做的,还是不是魇做的呢?”

禄爷冷笑:“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这不也少了个人吗?还有,戴老弟,事到如今,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别拿什么来魇山看风景的话来搪塞。我们是来找世龙的,你呢?你们这夫妻齐上阵,还带了不少好手,你是来干什么的?”

戴天南没想到禄爷会如此直接,猝不及防间,面色颇为尴尬。

说着说着,忽然扯上双方恩怨了,神棍有些局促,正想说作为外人、要么回避一下,春十六泰然自若的一句话把他钉在了原地。

春十六说:“事情都过去几百年了,说出来也没什么。禄爷,我们还想问你呢,魇山当年,怎么说废就废了啊?”

卧槽,魇山当年!

神棍和肖芥子迅速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

禄爷被春十六反将一军,只觉莫名其妙:“几百年前的事了,问这个干什么?”

春十六人长得像教导主任,作派也十足十,板着一张脸,仿佛生来不会笑:“几百年前的事了,说来听听呗,又不妨碍什么。”

禄爷好笑:“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是有关系才能说吗?那可有大关系了。禄爷,魇山当年说废就废,你们野马可能是无所谓,可里头,有咱们春焰的人啊。”

事情不大光彩,但到底是旧事,摊开了讲也无妨。

春焰源出“人石会”,因着做派、理念不同,当然了,人品上可能也有高下,最后被分出来了,更确切地讲,驱逐出来了。

但两边都养石,一边正当盛时、蒸蒸日上,另一边被弃如敝履、面上无光,难免心理有落差。

春十六若无其事:“说出来不怕你们笑,当时的春焰自己不行,又眼馋你们的,思来想去,动了歪念,决定偷师。所以,想方设法,混了一些人进去。”

那年头,路比现在难走得多,瘴气也更毒,无法对外通信,哪怕放出信鸽,十次里也只能成功一两次,而且,飞鸽传书,不敢写得太细,怕中途被人截了,所以只寥寥几句,且都是暗语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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