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497)
到如今,秋景宣和项元的相处,已不是刚开始那么谨慎小心,他含笑在项元面前挥了挥手,问道:“怎么了,难道叫飞出的石子点了穴。”
项元恍然回过神,笑道:“你们太了不得了,我都看傻了,景宣,我让父皇任命你做师傅,进宫教我弟弟功夫可好?”
秋景宣笑道:“不敢当。”可他嘴上才说着玩笑话,目光却不经意从妹妹面上掠过,清清楚楚的看到妹妹向他身旁的何种投去的柔情,秋景宣心里一紧,顿时不安起来。
这一刻,正午的阳光将庭院照得透亮,可是艳阳底下的人,却各怀心事。直到日落黄昏,项元才回到宫里,宫人们说算计着路程,明日上午皇帝能顺利到达平山,可她意兴阑珊完全不在意,早早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闷着。
项琴抱着才换了药的兔子来找姐姐,进门就见她孤坐在窗前发呆,妹妹走来张望几眼,笑道:“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姐姐看着黑洞洞的天有什么意思?”
她却不知道,姐姐眼中黑洞洞的天里,有着白天时那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多的迹象印证着项元心中的猜测,可越来越清晰的一切,却让她陷入了迷茫。
“琴儿,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项元问,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第355章 是兄弟
项琴歪着脑袋打量姐姐,搂着怀里的小兔儿,笑盈盈地说:“姐姐天天能见到秋景宣,还不高兴吗?为什么会痛苦,难道是急着要嫁了不成?”
“胡说,你还是小孩子,哪里懂。”项元伸手要来捉妹妹怀里的兔子,被琴儿躲开了。
“我可不是小孩子。”项琴咕哝了一声,但不管姐姐有没有听明白,她都不再继续了。
她不知道姐姐在痛苦什么,可是她难道不痛苦?因为求而不得才会难受,她是有话藏在心里不能说才会伤心,可姐姐大大方方地拥有着她喜欢的人,到底有什么可痛苦的?
“琴儿?”
“嗯。”
项元从背后猴上来,靠在妹妹的背脊上,妹妹软软的暖暖的身体,让她的心得以慰藉,她轻声问:“你将来的姐夫,若是与父皇母后,与我们姐弟势不两立之人,你会不会也从此再不和姐姐往来?”
“可是……”项琴不解地问,“姐姐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结为夫妻,难道你说秋景宣,是要和我们势不两立的人?他要做什么?”
大公主被妹妹问住了,好在脑筋转得快,忙道:“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且不说我与秋景宣未来如何,便是秋景宣本身,你想啊,他是二哥的大舅子,他的亲妹妹是二哥的媳妇,而历朝历代皇子之间难免一争,他若真成了皇子,你要秋景宣站在哪一边?”
“争什么,皇位?”纵然天真烂漫,也深谙皇家之道,项琴的脸上隐去了甜甜的笑容,正儿八经地问姐姐,“姐姐这会儿长吁短叹,是为了这件事,您想得那么远?”
项元一笑,自然不是了,不过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将来若有皇子争位,那也是明摆着的事,才能和妹妹说一说,真正在心里那些话,就千万说不得。
“那我还是会和姐姐往来,反是姐姐,你将来还能不能坦然面对我们呢?”项琴很严肃地说,“姐姐总说我不懂事,我想我也是不懂,难道情爱可以和亲情大义并重,甚至超过他们?姐姐为什么非要和与父皇母后,与我们兄弟姐妹势不两立的人结为夫妻?”
只见姐姐淡淡一笑,这份看似洒脱的淡泊,颇有几分她们母亲平日里的气质。
然而,只因一切还是猜测,项元还没有给自己明确的答案,她才会举棋不定,才会幻想着未来如何如何,倘若事实真的摆在眼前……
项元浑身一紧,好似万箭穿心,疼得她喘不过气来,面上却是强颜欢笑,揉揉妹妹的脑袋,作势要去抢她的兔子,项琴抱着兔子躲开,抵着脑袋,像是说眼前的事,又像是说未来的事:“我们可都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有什么东西就要抢来抢去,再抢,就不怕伤了感情吗?”
姐姐却撒娇:“一只兔子,你也舍不得给我?”
项琴撅着嘴,紧紧怀抱着她的兔子,这是云哥哥给的,当然舍不得,可是见姐姐嬉皮笑脸,那样无辜可爱的模样,她憋了半天说:“我只给你摸一摸可好?”
项元自然不稀罕一只兔子,她也完全没察觉到沈云对于项琴的重要,从窗前离了,一骨碌滚到床上去,拍拍被褥道:“去把兔子放好,今晚我们一起睡,父皇和母后都不在家,我心里不踏实。”
妹妹这才放松下来,跑去安顿好她的兔子,又去看了看挑灯夜读的润儿和襁褓里的小弟弟,好半天才转到姐姐身边,原以为姐姐已经睡着了,不想凑近一看,她眼神直直地不知在想什么,一行细腻的泪痕顺着眼角斜淌在秀气的鼻梁上,琴儿不自禁地就问:“姐姐,你怎么哭了?”
项元一恍神,揉了揉眼睛说:“打了个哈欠,眼泪跑出来懒得动手抹。”一面说着,拉着妹妹往被窝里钻,挠得琴儿咯咯直笑,姐妹俩嬉闹着,便是夜深人静了。
夜色里,秋景柔疲惫地从丈夫的房里出来,这一整天又是在丈夫不耐烦的脸色中度过的,倘若真是冲自己来也罢了,偏偏不是为了她生气,可受气的却只有她一个,这日子,还要无休无止地过下去。
此刻回到房中,坐在镜台前,只因是临时打扫安排的卧房,镜台上的镜子也只小小一方,这皇子府里并不缺这些,不过是眼下谁也想不起来为皇子妃周全这细枝末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