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221)

作者:乌合之宴

其实他也知道许小真为什么这么做,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次不一定哪年再能碰上。

要有个引线点燃民众怒火,还要有迫切的对外合作,以及天时地利人和。

许小真收到了中央政府的问责,指尖在白纸黑字和鲜红的印章上碰了碰,发笑。

然后向顾延野发去消息【生日快乐】

顾延野很满足了,回复【谢谢,更希望你快乐】

五月十日。

帝国紧急重启议会,不得已做出巨大的退让,恢复被废除的宪法第一条,再次修改医疗法,对中下区拨以一百二十亿的资金扶持,重点扶持下区经济,缓解民生困境。

比起实打实的要割肉二百个亿,还有过去三年的科研院项目,他们最后敲定恢复宪法第一条,毕竟不花钱的东西,嘴上说说而已。

这条提案谁提的呢?——沈冽。

他近乎天才的提案得到了压倒性的赞同。

宪法重启的那日,所有电台都在争相报道,国家间的汹涌暗流民众无知无觉,他们完全不知道在五日到十日之间除了几个坠楼的逃犯,国际的谴责,还发生了多少大事,六区的边防线已经剑拔弩张,第九帝国的合作近乎告吹,南部市场险些化为泡沫。

回填区的居民向许小真提出的要求极为简单,他们只是想活命。

此刻电台的报道对他们而言像春日的惊雷在半空炸开,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生机的春雨。

宪法第一条——帝国公民生而平等。

帝国的官员们将它当成缓和冲突的手段,虚假的摆设,对无数beta和低等alpha及omega来说,是人生中重现的一道曙光。

平等,似乎因此触碰到了一个边角,从宪法开始。

那天夜里,街上处处都是痛哭和狂欢的人。

许小真因此被暂停职务,居家禁闭,等待后续的发落处理。

这么大一口锅,总要有人来背。

军队和警署的长官轮流对他进行审讯,询问他拖延回填区和谈的用意,跳楼的乱民和他的关系,恨不得把所有帽子都扣在他头上,把他打成间谍,就地正法了。

许小真平静的像一汪死水,他们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地答。

他只是被暂停职务,所以那些见血的刑法用不到他身上,最多是把他闷在屋子里,一点点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崩溃。

“一切为了人民,”他说,“手段太暴力会严重影响回填区居民的心理健康,他们对我们有抵触情绪,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融入他们,长官,我做错了吗?”

“我在四区的时候,人就已经因为监管不力逃跑了,我是监察署的人,无法调动军队,他们怎么逃跑的我不知道,怎么到一区的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他们死了。”

一切为了人民,他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

帝国的脸面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帝国的人民站起来重要。

几百亿的政府收入,有多少能用到中下层公民身上?

光是每年无偿发给alpha和omega的津贴就将近一百亿。

许小真也知道这次合作有多重要。

在经济收入和公民幸福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密不透风的铁皮屋,他被关了四个月,临去十八区之前,他就料到或许不会太顺利,勒令那三个人老老实实的,把干系撇清,免得等他出去底牌全被人挖出来了。

他不是间谍,什么都没做,把他打死了,血放干了,他也不认,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

核反应堆项目还是被争取到了,源于科研院技术取得了重大突破,沈冽的名字和他的美貌一样变得家喻户晓。

许小真走出来那天,太阳大得吓人,红灿灿的像流油的咸鸭蛋黄,几乎要从天上压下来,把大地烤干。

政府安排了专机,送他回九区的住所。

柳问这四个月掉了不少头发,人都沧桑了,顶头上司有事,他多半也跑不掉。

见许小真遮着额头,一直看太阳,小心翼翼问:“怎么了吗?”

许小真还处于停职状态,柳问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没有,就是感觉阳光真好。”许小真叹息一声,把行李交给他。

他照旧在公寓安安分分待了几天,才辗转回了陈奕松那儿。

顾延野还在六区,许留在十八区,家里只有陈奕松,另外加一个沈冽。

两个人坐得老远,恨不得八竿子碰不到一块儿去。

他一进门,沈冽就红着眼眶扑上去,紧紧抱着他。

许小真差点儿没认出来,把人推开细瞧了瞧,有些诧异:“怎么又穿成这样了?”

沈冽十八九的时候,穿得跟花蝴蝶一样招摇,这些年逐渐素净了,今天一看又招展起来了,浅紫色的露腰镂空纱衣,两条细细的水晶链从腹肌绕过去,缠在后腰,头发留得长了点儿,卷了卷。

许小真一直说陈奕松往那儿一站跟头牌男模一样,今天尤甚,现在加上个花枝招展的沈冽,他混沌了太久的大脑有点生锈,怀疑自己回的不是家,而是进了夜店。

“不好看吗?特意定做的。”沈冽问道,轻轻挂在他身上,走一步跟一步。

陈奕松是做不出他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姿态的,恶心的要死愣是咽下了,目光在许小真身上上下打量,瘦了点,像贫血,好一会儿,冷笑出声:“你怎么不死在里面?”

许小真刚出狱,还没来得及得罪他,不知道他又抽哪门子疯,刚要开口,陈奕松转身上了楼,沈冽就拉住他,把他往餐桌那边带:“哥哥哥哥,尝尝我特意给你做的菜!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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