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206)
陈奕松打断许小真的话:“你能不能别总拿我做反面教材?”
许留立马举手:“妈妈你打断爸爸说话的行为是不礼貌的。”
陈奕松气笑了:“真团结啊,不愧是你生出来的, 早晚把我气死。”
许留其实在家庭构成上有些迷糊, 她前几年才知道自己是爸爸生的,但大多数人都是妈妈生的?为什么她是爸爸生的呢?
后来她就不迷惑了,因为问过班里很多同学, 他们既有爸爸也有父亲,他们也是爸爸生的。
许留其实有点怕妈妈, 她不敢亲亲妈妈哄哄妈妈,就过去拉拉他的手:“对不起妈妈,那妈妈下次不要打断爸爸说话好不好?”
她又飞快钻到许小真身边,仰起头问:“爸爸也不会永远对吗?”
“当然,”许小真毫不犹豫,又似回忆:“爸爸年轻时候犯过很大的错,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陈奕松听到他年轻时候犯错,以及惨重代价,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他并不想听,也不想回忆,推了下许留:“去写作业吧,不然今晚要熬夜了。”
许留走后,陈奕松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许小真或许应该庆幸许留成为一个alpha,在这个残酷的社会能生活的无拘无束,这是人之常情。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身边人在温水煮青蛙中成为压迫阶级。
许留所拥有的资源和人生轨迹注定不会只让她长成一个平平无奇的alpha。
“我不知道。”他暂时不知道。
陈奕松并未有他那样的忧心忡忡,不太在乎地摊手:“随便,顺其自然,或许她受你影响不会变成我这样,或者顾延野那样呢?”
许小真知道这不大可能,人类存在于环境之中,环境塑造人类。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吧。”
他去收拾了行李,用冷水洗了把脸,冷静许多,秘书把出差几日的行程发给他。
陈奕松把行李递给他,顺手把枪塞进他腰间,亲了亲他:“走吧,小心点儿,顶了膛的。”
许小真眼睛不好,枪对他大多时候是个摆设,随便开出去容易伤人,但他此刻也没拒绝。
他车后,秘书柳问按照习惯把全息投影打开,播放当天的政要新闻,现如今整个帝国最轰动的无非是元帅顾川因病辞退,他的长子顾延野继任,成为第三帝国新一任的统帅,轰轰烈烈的就任仪式正在举办,狭窄的车内空间里回荡着高亢的国歌,令人振奋。
柳问每每看到这位新任元帅的履历,都叹息羡慕,顶级的家世和能力,一路高歌猛进的晋升。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父亲又恰到好处的瘫痪,腾出了位置,让他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统帅,还有这样出色的相貌,柳问根本想不出他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不过这些多想无益,他还是踏踏实实把自己的工作干好要紧,刚准备把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国歌戛然而止。
柳问动作顿了顿,悄悄回头,见他往日温和的上司满脸阴云,切断了投影,右手撑着下巴看窗外雨滴滴答答地落,淡粉色的唇抿得很紧,眼睛里都是烦躁,左手无意识敲击着扶手。
车里气氛变得凝重,如果郁闷能化作实质,大概车内现在已经电闪雷鸣了。
他还从未见过检察官这样的时候,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即便是塌天大祸,检察官都是一副和气淡然的表情,好像永远能把问题解决,也能为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撑起一片天。
这次的联合会议,难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麻烦?
柳问识趣地默默把材料收回来。
许小真根本不怕什么天塌的麻烦,麻烦有了就解决,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还能活着,总有希望。
但架不住在这个月,好几个天一起塌了。
这次去四区除了有一桩走私案件需要几个区的警署和监察署联合办理,还有四区执行官四十岁生日宴会,也向他发出了邀请。
当年他顺势就坡,狐假虎威,方昂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他爬的是顾川的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少人都把顾川当成了他的靠山,顾川堂堂一个元帅,这种脏污的绯闻也不会有人专门往他耳朵里倒,听到了更不会专门澄清。
现在顾川瘫痪了,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打探他的金主到底换没换人。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alpha,六十多就不行了,真是废物。
这场宴会非去不可,人到门前却称病推脱,只显得他底气不足,坐实靠山倒塌的传闻。
晋云深前些日子还旁敲侧击询问,他是不是真的当年弄得顾川父子反目,逼得顾延野远走六区,现在顾川瘫痪,顾延野会不会报复他?他俩一根线儿上当蚂蚱这事要不算了。
他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晋云深是个权欲熏心的小人,许小真一但和他说实话,不出一个小时他就能把自己卖了。
至于顾延野,他有四年没骚扰过自己,许小真觉得他多半想开了放下了。
这次生日会,他直觉是个鸿门宴,如果不是和公差赶到一个时间,他必定想办法推掉。
“三个月前修改的公共医疗法案将正式开始实施后,医疗税上调百分之十。
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八级公民以下对此抵抗情绪较为激烈,中断全民保险人数超三千万。”
“十八区在五年前矿坑回填的废弃遗址兴建综合医院,近年多次发生氡气泄露,使得附近居民多人患癌,消息被一压再压,政府及医院双方推诿,拒不承担责任,加之无力缴纳医疗税收,病人联合砸毁十八区医疗署,已经由军队以恐怖袭击为由关押,等待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