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妖(122)
可笑的是他和我说真心,在这魑魅魍魉欲念横流的地方,第一个认真和我说起这个词的,竟然是大魔王。难道他在期盼什么。
我宁可相信,那只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我眼里不能有他以外的任何人,我为一个女人迟了二十年,微不足道的二十年,却把他激怒。都说夜君是帝尊庇佑下的混世魔王,但我始终明白,因为给过我太多,所以收回的时候格外地狠。
我的小梨花和魔界至尊的帝王上了床,我听见她在哭,好痛、好痛,不要,我伤心地想,如果我不做夜君,你能不能放过她,可后来她就要了。
没有女人能抗拒莲烬没日没夜地恩宠。
离嘴里说着不要,心已经出卖了我。和莲烬共用一个身体,我知道她下面有多湿,像潮水一样汹涌,和我在一起的离,不会这么银荡。
有了新男人的离不需要我了,这男人和我有一模一样的脸,可不论是阿玖还是离,都比较爱他。
我是假的,是多余的。
离跟着莲烬出入深渊大殿,她的眼里只有他。青白的皮肤,专注的目光,温暖的嘴唇,没有一样属于我,她应该是已经忘了我。我想我该走了。
“桑林幽兮,兰佩琼琚。桑林远兮,与子同车。桑林美兮,**清风。桑林静兮,与子同梦。”
“君舞衣如蝶,风动纱如雪,若得长相依,共看花间月。”
……
天庭的女仙驾着车辇环佩叮当,花魁的歌音在热闹的欢场肆意游荡,忘川河来往皆是寂寞的魂魄,亲亲故故,因因果果,都当成礼物,献给你。我的主人,我把我的记忆我的爱情我的眷恋统统献给你,希望你快乐满足。
……
十年?二十年?我不知道是多久,细碎的啜泣把我从混沌中唤醒。
我有了知觉,睁开眼睛,天青色的织物上零星染着婆罗门花香气的血,我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恭喜,已经活了。不过还不能动,你多陪他说说话,会好的很快的。”
以为眼泪会啪嗒啪嗒地掉我一脸,可看到我眼珠在转,离就不哭了。
她说:“他真的不会再见我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正不是因为我回来了而欣喜。那个声音回答她:“捅了帝尊一刀还活着的也就只有你了,别不识趣。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劣等血统的妖,难道还妄想当帝后。”
“何况,是你自己选的夜君。”
离这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脸上。她朝我笑,美好的嘴唇一张一合,“莲初。”
我的名字原来如此动听,只是再动听,她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很像那些堆积如山的傀儡。她依然安静美丽,但那样的美丽隔着一重纱,细瓷一样的面孔透着不详的骨灰色,是我最忌讳的模样。
如此敷衍的笑,只因悲伤掏空了灵魂。
莲烬成全了我们,莲烬不要她了。
我问离:“为什么要刺杀莲烬?”
离说:“他对我不是真心。”她感到了屈辱,付出真心的人才会感到屈辱。
又是“真心”!大魔王和我赌她的真心,她想要大魔王的真心!这两个人一个傻一个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是什么身份。
庆祝我又活了,新晋升的几位魔君和妖君带了礼物来拜见我,其中一位身后跟着一个紫肤红眸的女妖,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低头煮水的离,既期待又害怕。
带她来的妖君说:“这是沧澜山最漂亮的一只了,夜君笑纳。”
这样大胆。
漂亮有什么用?想一想碎了一地的傀儡离,这女妖可能活不过一天。离会走过去,用一壶滚烫的水从她漂亮的脑袋上浇下,我不会阻止的。
女人的外表越是柔美,就越有一颗不妥协的心,所以她才对莲烬下手,明知道杀不了,还是要下去那一刀。
离提了水壶给他们斟茶,沸腾的液体满出来,那不是茶是可口的妖血,煮熟了也烫不死人。
到了跟前,女妖说:“谢谢姐姐。”
“我还不到一千岁,不是姐姐。”她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像你这样花枝招展的妹妹,我在帝尊那里一杀一大把的。”
女妖求救似的往我身旁靠了靠。
离盯着她说:“先挖掉眼睛,再拔出舌头,剩下的用冰镇住,拿刀片一片,白水涮了蘸醋吃,没什么味道,但是入口即化,滋补养形。”她眯起眼睛说得很像一回事,妖君豁然站直,扯起女妖衣袂说:“既然离姑娘不能容人,我们也不是非攀这门亲不可,往后十一重天再乱,我山鬼一族绝不插手。”
我从案上滚下来,把头埋进侍女的腿里笑,她不知道我为什么笑成这样,结实的小腿冒出小小的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