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美貌拐了只狐狸(75)

作者:深井病


阴怀江当初接触‘摄魂’这门功法的时候,它的初创者早已湮灭,无人能验证其中真假。

他也仅仅是听听便过了,这么些年来,阴怀江早就将‘摄魂’忘到了天边,可如今猛地一想起,还是忘不了自己初看时的荒诞。

半步成神加半步成神,所以能一步成神? 这是何等荒谬绝伦啊。又有哪个蠢货能信这个?

不,还真有。

阴怀江想到了一个人。

一转头,就与涂山月撞上了眼。

那双眼睛像雪洗过那样冷,可阴怀江还是看到了绵延无尽的悲伤。

他知道了。

阴怀江想,涂山月终于知道了他自己的秘密。

“山月……”阴怀江忍不住轻呼。

自秀娘口中的“血丹”二字落地,涂山月终于确定了此番种种皆由他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体内的那颗妖珠。

如今他从儿时起便被藏匿起的秘密终于揭晓,意料之中的涂山月并没有感受到许多痛苦,更多得反而是尘埃落定后的松快。

涂山月对着阴怀江笑了笑,不知为何那双看着他的眼神那么忧伤,但涂山月确定他自己并不需要任何安慰。

因为他的灵魂已经被保护起来了,被一片幽秘温柔的海,被一颗耀目灿烂的星,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穿透记忆中那抹潋紫伤害到他分毫。

“那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生娘娘其实和妖王就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呗,两个狼子野心的东西凑到一起来祸害人了啊?真他娘的狗东西。”钱白錿骂骂咧咧,杵在地上的剑又捅出来几个洞。

温念玉却隐约觉得整件事似乎过于直白简单了,他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

温念玉抬头,目光在那抹冷白上停留,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涂山月?

若涂山月真是妖族遗落的新王,那妖族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暴露他的身份?是怕他死得不够快吗?

若不是,那又是谁将涂山月推了出来?涂山月究竟是妖族抛出的诱饵还是碎星阁甩出的弃子?

但现在不论温念玉心中如何纠结思虑,目前他们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和妖王有关系的人就只有涂山月。

温念玉能肯定的是,涂山月一定是一个锚点,在这整件事情甚至是伐妖大战中都充当了一个重要角色。涂山月身上藏有秘密,一旦揭露,必定掀起滔天巨浪。

钱白錿到没本事想那么多,他也不需要想那么多。

此番行事有萧乐风领队,又有温念玉这种心思‘诡谲’的智囊,更有不玄这个不称职的护航,他钱白錿只需要老老实实当个打手就好了,到时候指哪儿打哪儿,没必要花心思去猜哪个是背后黑手,他也猜不出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钱白錿敞亮惯了,他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温念玉瞥了他一眼,整了整袍子,摇着玉扇站起来:“睡觉。”

“啊?什么?”钱白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睁睁看着温念玉一摇一摆走去了后堂。

“这人怎么就睡觉了?”钱白錿嘴里嘟嘟囔囔,再转头,其他四人也不见了,巴掌大的饭桌上只剩下他一个孤寡。

“你们怎么都走了?“

“嘿!张尘启!”钱白錿叫住最后一个人,“你们都走了她怎么办?”

蓝色的背影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睡觉。”

“睡觉?”钱白錿气笑了,手指头对着木偶一样的秀娘颤,“我踏马是问你她怎么办!”

张尘启像是没听见,步子又快了许多。

“行吧,老子也不管了。睡觉去。”说完钱白錿却是没走,和秀娘大眼瞪小眼眉目传情了会儿,无奈地叹口气,最后还是认命在她脚底下画了个禁锢圈。

没办法,老爷们不干事儿,他这个打手总得填补填补。总归出不了大乱子,就让秀娘在这厅子里陪着她的生娘娘吧。

黄土堆砌的破土楼子矮又小,整个客栈拢共不过十间房,自然容不得阴怀江他们婻諷二十几个人各占一间,只得打挤着几个好相识一起凑合上一晚。

阴怀江和涂山月进了二楼最靠里的一间,进门时阴怀江顺手在门上添了道禁制。

“这事儿你怎么看?”阴怀江一脚跨进去,将门关得严严实实,追在涂山月后头问。

“我......”涂山月刚一开口,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嗯?什么?”清凌凌的声音又从斜对面传来,阴怀江背过身子,弯着腰,正往屋子里唯一一张木摇床上看。

“我怀疑秀娘没有撒谎,”涂山月走过去,指腹上不断摩擦的温凉玉珠变得烫人,出口的话却冷寒如冰:“或许我就是……”

是什么他也没说,可涂山月知道阴怀江一定明白。

阴怀江的确晓得他的未尽之语,眼中血红的瞳仁杀气凛凛,直到床栏上一只同样猩红的眼睛颤悠悠合上,这才满意的转过身:“是又怎样?”

捏在玉珠上的手指蓦然松了劲,他追上去,清冷的眸子中藏着依恋:“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去王村。”阴怀江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劲,一掌下去削掉个泥娃娃的脑袋。

妖异的九头女像骨碌碌落到地上,被一只黑靴踩得稀巴烂。

等清理完了房间里的所有“眼睛”,阴怀江走到窗边,天穹上的月亮被黑色吞噬得只剩下一点极致的弯钩,挂在暗夜中仿佛随时取人性命的死神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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