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七年唯一的安慰，是那個小小的男孩子，她雖不喜歡他，卻收到瞭那個孩子最多的關註。

他從會走路起，就會在她挨打時跌跌撞撞沖出來保護她，雖然那樣的保護對她沒什麼用，但也聊勝於無。

看在他的面子上，她沒有往死裡報複那個爛人，還給他留瞭個容身之地。

如此，就當是她與侯府兩不相欠。

至於她如今的偏心，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一個是與她所愛之人所生，且是她親自帶大的；另一個呢，是她那段屈辱的日子的見證，是個人都會偏心。

她這個人不喜歡含糊，選擇瞭就不會後悔。

他與別的孩子不同，自小早熟，肯定想得通，就算想不通也隻能接受，誰的人生中沒點苦頭。

見許懷彥沒有要走的意思，秦月鸞好奇：“還有事？”

許懷彥搖頭，站起身告辭。

見他面色有些蒼白，秦月鸞湊近瞭些：“你哪裡不舒服？”

許懷彥說沒有，直到離開萃卉軒行瞭很長一段路，許懷彥才感覺腦中的不適感徹底消失。

今日這一趟萃卉軒之行，也讓他更加確定，他這莫名其妙的頭疾一定同她有關。

但現在還不能去質問，此事牽連甚廣，不能打草驚蛇。

日頭越來越高，街道上也越來越熱鬧，許懷彥握著韁繩，小心地避著人群。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也會去想，不知她在做什麼。

*

那日之後，戚雲晞發現許懷彥又開始忙碌起來，回來得越來越晚，這並不稀奇。

她越來越發現，他們卻回不去瞭。

就算他回來得晚，他們也會像之前相擁，但也隻是止於相擁，不是他滿頭大汗怎麼也進不去，就是他還沒有開始動她就已經疼得直掉眼淚。

她還是會害怕，他也會在隔幾日發出邀請。

戚雲晞能感覺到，他們都在有意補救，都希望回到從前，他們都試著不去介意，但身體已經不再熟悉彼此。

“睡吧。”

許懷彥松開止不住輕輕顫抖的戚雲晞，幫她闔上衣領，起身去穿衣。

“嗯。”

身上驟然一輕，戚雲晞轉向裡側，輕松之餘又有些懊惱。

許懷彥沒說什麼，拿起衣架上的外衫，穿好：“你先睡，我還有點案卷要看，不用等我。”

戚雲晞一怔，轉向床榻外的方向，隔著冬日特制的厚重帳幔，輕輕嗯瞭聲。

許懷彥吹滅燈燭後出去瞭，屋子裡陷入黑暗，尤其是帳幔裡。

好像隻能這樣瞭。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中，戚雲晞在被子裡摸索著穿好散亂的衣褲，緊緊抱住自己。

第 80 章

許懷彥越來越忙碌, 回來得也越來越晚。

那夜之後，他們誰也沒再提從前和以後，誰也沒再嘗試親近。

因為彼此都知道, 就算嘗試也沒有結果。

轉眼到瞭冬月下旬，還是曉荷陪戚雲晞外出，事情辦完已近傍晚，曉荷憂心忡忡：“夫人真要如此嗎？”

這半個多月來，曉荷陪著戚雲晞賣瞭幾間鋪子, 看她將賣鋪子的錢存入瞭票號。

她隱隱覺得，自上個月底老夫人又責備夫人的肚子不爭氣後, 夫人在悄悄醞釀什麼驚人的計劃。

戚雲晞沖她笑笑：“別擔心, 我有分寸。”

她與許懷彥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是身負重任的世子，而她隻想要與一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是侯府的世子，就算沒有秦延這事, 遲早也會因為妾室子嗣的問題漸行漸遠。

既然結果是一樣的，與其最後鬧得難看, 不如彼此成全。

那麼就需要提前預備起來，就算離開，也有安身立命之本。

抵達致思堂門口的時候，武氏來瞭，遙遙和她打招呼。

戚雲晞不愛出門，在侯府裡與武氏還算談得來，兩人偶爾會約著坐一坐。

武氏走近戚雲晞, 笑道：“大嫂這是剛從外頭回來？倒是我來得不是時候瞭。”

戚雲晞停下來等她：“找我有事？”

武氏朝丫鬟手裡托著的一個小巧的酒壇子努瞭努嘴：“今年的桂花釀好瞭, 不烈，適合女人傢小酌, 給大嫂送來嘗一嘗。”

人傢特意給她送東西過來，來的又是這麼個時候，戚雲晞將人請進去：“去坐一坐再走吧。”

武氏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脫瞭鬥篷洗瞭手，戚雲晞吩咐玉桂：“去備晚膳，二少夫人留下來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