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不答反問：“此事能否讓世子知曉？”

戚雲晞疑惑看向曉荷：“為何這樣問？”

曉荷在戚雲晞身邊待得久，有些事從前隻覺得有點奇怪，並未覺得是大事，一旦有根線索，所有的事不再需要人細說，也就能自己串起來瞭。

她一直覺得戚雲晞與許懷彥早就相識，前年上巳想方設法出門，以及在伯府與世子初見時深受打擊，林林總總……戚雲晞也並未否認過二人早就相識。

照如今看來，恐怕是戚雲晞認錯瞭人。

曉荷正義凜然開口：“倘若此事不能讓世子知曉，就意味著這是夫人的秘密，既是秘密，自然越少人知曉越好，夫人不必告訴我，我隻當沒見過那人的面容。”

戚雲晞感覺心中暖暖的，沒想到曉荷能為她著想到此，飽含感激：“多謝你。”

曉荷不好意思撓撓頭：“夫人甭客氣，您好瞭，我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

*

合安堂，二樓。

南邊的窗前，覃元複與秦延並肩而立，目送戚雲晞的馬車彙入人群中。

覃元複木然望著越來越遠的馬車，問身側之人：“她發現瞭麼？”

此時的秦延已經取下銀質面具：“屬下都是按照您教的說的，世子夫人沒有懷疑。”

覃元複冷聲糾正他：“是戚姑娘。”

“是。”秦延頷首，恭恭敬敬開口，“戚姑娘沒有懷疑，並答應到時給屬下送行。”

直到馬車完全消失在視野裡，覃元複才看向秦延：“接下來你別用這張臉，免得大理寺的人撞見。”

“屬下明白。”

“下去吧。”

秦延沒動，鼓起勇氣：“郡王讓屬下提醒您，小心點，記得早些回傢。”

覃元複不耐煩：“知道瞭！”

秦延離開雅間後，覃元複站窗前再待瞭一陣。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不好。

他是父親的獨子，在錦繡堆裡長大，姐姐妹妹一大堆，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會陪著男性長輩與表兄堂兄去應酬，風月場所的手段也見過不少。

但就是對男女之事不感興趣，連逢場作戲都覺得煩，大夥都嘲笑他是小孩子不開竅。

直到有次想要捉弄表叔，結果陰差陽錯著瞭一群乞兒的道，他被追得滿身狼狽。在他靠在墻邊思索該如何反擊之時，她出現瞭，她將他當成瞭無傢可歸的流浪之人，在冬夜裡將一碗熱乎乎的飯端到他面前。

他第一次明白何為心動。

他迫不及待回傢，告訴傢人他有瞭喜歡的女子，他想娶她為妻，就像父母那樣，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鑒於兩人身份地位懸殊，傢人先是不同意，他花瞭許多心思說服傢人，傢人終於點頭。

他將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懷著美好的期待離開傢鄉，去見她。

結果得到一個晴天霹靂，她早被舅舅淩陽伯接走瞭，離開瞭柳城。

他得去上京。

可那個地方他不能隨便去，於是又費瞭一番心思，編造好身份，創造機會和程知遠搭伴去上京。

沒想到，等待他的是更殘忍的事實。

她嫁人瞭！

嫁的還是一直對梁國人有偏見的長英侯世子許懷彥。

他沒有辦法，隻能搶瞭。

可這是許懷彥的地盤，他得小心些。

他一直相信，沒有人會倒黴一輩子。

許懷彥瞭解梁國人又如何，恰好梁國人也瞭解許懷彥。

她這人心善，那麼他就編造一個可憐的身世，讓她不忍心拒絕收留他，先能光明正大同她見面。

*

酉時的更鼓敲響，一圈圈從鐘樓裡往外延宕，皇城以西的大理寺一改從前的忙碌，因為前一陣破瞭大案，官員們不知道下一陣忙碌又會以怎樣的態勢突然降臨，趁這幾日能閑，心安理得撂下手裡的活計，說著笑著往衙署外走。

許懷彥看完手裡的卷宗，整理好，也從桌案前站起來。

佟寒不在，提前去馬廄牽馬，許懷彥知道，再過半個多時辰，他就會抵達致思堂。

信步走下衙署的臺階，待看到本該去牽馬的佟寒匆匆忙忙走過來，許懷彥頓住腳步。

“世子。”

許懷彥點點頭。

今日怕是要失約，不能按時下值瞭。

讓佟寒隨他去值房，許懷彥開口：“有新線索瞭？”

佟寒說是：“暗哨來報，那何深設法去刑部見瞭赤髓案的主謀一面，據當年經辦海貨案的人說，何深當年也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