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彥離開後，老夫人叫來春嬤嬤，一副恍惚的模樣：“春桃啊，你說當年的事他會不會知道瞭？”

春嬤嬤扶住深受打擊的老夫人：“哪能呢，世子那會才六歲。當年先夫人與侯爺鬧得那樣兇，您頂多是不知情誤會瞭先夫人幾次，後來知道後不就沒再偏袒侯爺，不也設法補償瞭麼。”

“可他連外放都沒想到要將妻兒留在府裡，不是不放心我麼？”

“那三爺不還是帶上瞭妻兒，您不能那樣想。”

“老三是中瞭他那媳婦的邪。”

“沒準世子也是因為舍不得世子夫人呢。”

那更不得瞭瞭啊，老夫人心裡想，孫子與三兒子可不一樣，他一個侯府的掌舵者，怎麼能沉迷於女色。他甚至懷疑許懷彥說要外放是在糊弄她的借口，當初急著定親也說要外放，不還沒走麼。

從致思堂裡出來，天已經黑瞭，但後院裡已點上燈。

制止丫鬟仆婦請安，許懷彥獨自前往後院。

丫鬟在請示戚雲晞：“飯菜快涼瞭，世子也沒說要不要在壽春堂用飯，夫人要先開動麼？”

許懷彥聽到屋裡沉默瞭陣，那綿軟的聲音還是透過窗戶傳出來：“再等一等吧。”

第 50 章

曉荷和玉桂先看到許懷彥, 他已經去西屋換上常服，掀開門簾進來。

曉荷和玉桂連忙請安。

戚雲晞背著門口坐著，聞言回頭, 也站起來：“世子。”

許懷彥在戚雲晞對面坐下來。

兩個丫鬟十分有眼力地打水的打水，傳菜的傳菜，偌大的東屋內就隻剩下夫妻倆。

戚雲晞重新坐下：“世子還沒用晚膳吧？”

許懷彥點頭，目光從她略顯蒼白的面龐上掠過：“下回你自己先吃，讓丫鬟將我那一份熱上, 不必等我。”

戚雲晞默默地想，吃飯難道就隻是吃飯, 還不是在於和誰一起。

不過這恐怕是他不能領會或者不在意的。

戚雲晞答應瞭, 發現對面的人正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自己。

斂起心神，戚雲晞鎮定自然問他：“世子晚上還要出門麼？”

許懷彥收回目光：“不瞭，但還有些事要處理，大約一個時辰。”

既然沒有將人放開的打算, 滿足她的好奇心也無妨，總之今後她問什麼就答什麼瞭, 生不生孩子的，日久見人心吧。

戚雲晞還想問他回不回後院，但他既然提到還要忙一個時辰，再特意去問似乎有種邀約的意味，畢竟他們隻在昨夜分開過一晚。

好在玉桂和廚娘的動作夠利索，很快將飯菜呈上來，緩解瞭彼此間這若有似無的尷尬。

還是四菜一湯, 傢常菜, 夫妻倆各有心思，默默用完飯, 戚雲晞回房，許懷彥則去瞭前院。

梳洗完通完發，戚雲晞上瞭窗下的美人榻。

今日該看的賬冊已經看完，戚雲晞這回看的是許懷彥昨日給她換的書。

剛成親那一陣，許懷彥給他挑的多是上京這一帶的風土人情，後來是大楚的名山大川和名人趣事，他現在看的這一本事關蠶桑。略有些枯燥，但戚雲晞看得很認真，畢竟她的嫁妝鋪子裡就有佈莊，多瞭解一些並無壞處。

就挑書這一點，戚雲晞對他隻有服氣，他比她自己還清楚她需要看什麼。

其實冷靜下來，她發現人不可能那樣貪心。

整個侯府，從老侯爺到侯爺他們再到許懷真，每個男子都是妻妾成群，她早就知道像侯府這樣的人傢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但人總是會下意識逃避不喜歡的，他們看起來很好，就沒太往以後想。

他隻是個有個對他念念不忘的青梅，退一萬步，就算他將來真的要納妾，她要阻止嗎？拿什麼樣的理由阻止，就因為她不喜歡？

是嫁進來後的種種如意順心，讓她忘瞭，忘瞭他曾經失過約，她高估瞭在他心裡的分量。

那就先這樣吧，至少現在他還是她一個人的。隻是每這樣想一次，心裡就悶悶的，就有種難過與舍不得之感。

好難啊。

當漏刻指示到亥時過半，戚雲晞闔上書冊，擡起頭。

矮幾對面的曉荷一隻手支著腦袋，頭一點一點的，在昏暗的燭火中昏昏欲睡。

戚雲晞抿唇笑瞭，輕輕呼喚曉荷：“你去歇息吧。”

曉荷騰地坐正，伸手使勁揉瞭揉眼睛：“婢子不困，再陪陪夫人。”

戚雲晞無奈。

自昨日傍晚被曉荷撞見她從書房回來時紅著眼，許懷彥夜裡也沒回來，曉荷擔心她與許懷彥鬧瞭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