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天师[探案](44)

作者:执簌


說到這,她悄悄擡眼看向皇帝。

李南錦聽出她的言下之意,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你好大的膽子。”

她在替裴照求情,借《舞蓮曲》提醒李南錦,當年關牧野一戰,裴照為大梧立下汗馬功勞,若是他今日死在這,就是折損一員大將,於大梧日後征戰不利。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為他求情掉瞭官帽,你一介宮女,有什麼?”李南錦伸手鉗住媚娘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倒是頗有些姿色,至於舞麼……”

他嗤笑,“你的舞蓮曲,怎敢與他的關牧野一戰相提並論。”

“是奴婢不配。奴婢……”媚娘正說著,突然驚呼。

李南錦將她打橫抱起,對身後的太監說道:“把他架回去吧。”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寢宮走去。

媚娘咬住下唇,強忍眼淚,不讓自己嗚咽出聲,面上滿是決絕之色。

她透過皇帝的肩膀,看著越來越遠的裴照。

她知道自己這一去,會發生什麼。

但她不後悔,因為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裴照死。

蝶衣止不住嘆氣,第一次沒有跟著飄過去,因為不忍看。

她突然開始羨慕起李長風,雖然他看不見光明,但也看不見黑暗。

這廂太監們齊刷刷站在裴照身側,為首的太監朝著裴照比瞭個手勢,陰陽怪氣道:“裴將軍,請吧。”

見他沒反應,太監上前搭他的臂膀,沒想到裴照早已是強弩之末,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手中緊緊攥著帕子。

太監們七手八腳,將他擡回瞭府上。

蝶衣再次見到媚娘,已是翌日。

李南錦早已上朝,而她僅著褻衣抱著雙腿,在床上枯坐到天光大亮。

直到太監奉皇帝之命前來宣旨,他推開門,陽光穿過宮門打到媚娘臉上。

她這才動瞭動眼皮,下床接旨。

聖上將她封為玉美人。

做美人與做伶人有什麼不同嗎?

她的寢堂搬到瞭後宮,經過聖上特許,她依然可以回到教坊司習舞。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好像一切都變瞭。

三日後,媚娘回到教坊司,整個教坊司的伶人都上前殷切恭賀她,而她苦笑著敷衍。

待回到舊時寢屋時,媚娘停在門前的手遲遲未敲下去。

她沒想到昔日姐妹們面上笑臉相迎,背後卻在暗自曲解她。

“剛爬上龍床,就回到教坊司擺張臭臉,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是來顯擺來瞭。”

一人陰陽怪氣回應道:“人傢現在可是美人,還被皇上賜瞭字,叫玉美人,可不比我們這群人高貴麼。”

“我們這群人是什麼人,別說隻是小小的美人,就算她當瞭皇後還不是教坊司出身。”另一人不屑哼道。

“我記得她心心念念的不是裴照嗎?怎麼轉而投瞭皇上的懷抱瞭?”

“裴照竟然寫這種詩嘲諷我們,別說是她瞭,連我都後悔曾經傾慕他!”

聽見這句話,媚娘立馬破門而入,她一把抓住方才說話之人的手,急急道:“什麼詩?”

伶人微怔,隨後屈膝向她行禮。

媚娘見狀冷冷一笑,“你都譏誚完瞭,現在行所謂的虛禮,不覺得晚瞭嗎?我沒工夫陪你虛與委蛇,快說裴照的詩究竟怎麼一回事?”

“《殿前歡》啊,坊間都傳開瞭,你不知道嗎?”方才陰陽怪氣的伶人站起身,將一張紙扔在媚娘面前,“你的好裴郎幹的好事,將我們一衆姐妹都罵瞭去。”

“自然也包括你,畢竟你和我們一樣,”她死死盯著媚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永、遠、都、是、教、坊、司、的、人。”

媚娘沒有理會她,而是急忙抖開紙。

故人戲(九)(修)

隻見上面寫著一句:伶人不知興亡事,猶唱玉樹後|庭花。

因為朗朗上口的緣故,這句詩在坊間很快就流傳開來。

而她們作為詩中不知傢國興亡,隻會唱亡國之曲的伶人,遭受瞭無端的罵名。

媚娘現在迫切地想找到他問個清楚,可自那日殿前罰跪一事後,裴照一直對外聲稱臥病在床,而她如今已為宮婦,自然不能隨意出宮。

直到這一日。

裴照本想一如既往地拒絕皇帝的宴會邀約,但抵不住他將珍貴藥材一箱一箱地往府裡送。

於是這病終於裝不下去,他起身赴宴。

夜宴上,不少大臣聽聞他大病初愈,前來慰問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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