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聽出他的意思，“你不會鳧水？”

李長風艱難地點瞭點頭。

終於也有他不會的瞭。@無限好文，t盡在

蝶衣笑著拍瞭拍他的肩膀, “那你就留在岸上，我下去撈吧。”

漁樵村就在東海之濱，她自小生活在那, 所以上山下海沒有她不會的。

蝶衣“咚”的一聲躍入中潭, 沁涼的水瞬間沒過她的頭頂, 湧入耳朵和鼻內。

水中藍茫茫又灰蒙蒙, 周圍的一切都看不分明，身下是深不見底的幽潭。

她屏氣往塔底遊去。

水流擦過身軀, 帶著些許刺骨的寒。

蝶衣意識到要速戰速決, 於是加快瞭擺臂的動作。

片刻後, 她在水中看見瞭一具龐然大物。

化妖水的威力果然猛烈, 這龐然大物不知是龍還是蛟，如今早已化成一具骨架。

六枚漆黑的鐵釘死死嵌入它的全身關節。

四條望不見始端的粗大鎖鏈, 環環相扣，穿過它的四肢, 將之懸吊起來。

蝶衣靠近後才發現這粗鏈竟是玄鐵打造而成。

玄鐵不是凡鐵, 連化妖水也無法侵蝕它半分, 既用來捆住此妖，說明此妖生前妖力強悍, 約莫是塔中最厲害的大妖。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撈秦子恪的屍體，蝶衣隻是淡淡掃瞭骨架一眼, 便繼續往下遊去。

她穿過玄鐵鏈後, 望見眼前的一幕，眉頭蹙起。

潭底散落著不少的白骨, 這些白骨除瞭少數妖骨外，竟然大部分都是人骨。

半晌後，蝶衣終於在一堆白骨中，看到一具面朝下的屍體，屍身看起來尚且完整，與秦子恪的身形頗為相似。

蝶衣翻過他的身軀，身下之人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黏連的肉糜漂浮，縈繞著一團幽黑魔氣。

就是秦子恪無疑！

屍體在化妖水中泡瞭這麼久還沒白骨化，應當是他口中的護屍丸起作用瞭。

蝶衣胸中生氣所剩無幾，於是不再遲疑，提著秦子恪的腳踝便往上遊。

然而就在離岸三丈遠時，她看見一道青影在水中掙紮，口中不斷逸出水泡。

蝶衣心中一緊，連忙劃臂朝著他遊去，心裡暗罵道：這個笨蛋，不會鳧水，為什麼還要跳下來。

李長風看不見也辨不清方向，這深潭對他而言無異於是一片汪洋。

他不住地往下墜，突然，蝶衣伸手攀上瞭他的胳膊。

下墜的勢頭驟然一滯。

李長風重新擡起無力的手，正要撫上身前之人的後腦時，身形卻猛地一僵。

蝶衣覆上瞭他的唇。

李長風的齒關因震驚而微張，她順利地將胸腔裡的生氣渡到他口中，帶著齒貝磕破唇角的淡淡腥氣。

唇齒相接，呼吸交纏，他們貼得是那樣近，以至於分不清那如擂鼓的心跳是誰的。

……

嘩啦一聲，二人破水而出。

一上岸，蝶衣便雙手一松，將兩個拖油瓶拋在身後。

她胸脯起伏不定，不知是一時氣短還是其他。

身後，李長風撫上唇角的傷痕，“方才……”

蝶衣搶先打斷道：“方才隻是渡氣。”

“我知道方才隻是渡氣，”李長風頓瞭頓，繼續道，“我是想說，方才我在岸上久等不到，還以為你出瞭什麼事。”

“……”蝶衣依然背著對他，“你太莽撞瞭。”

李長風沉默不語。

是啊，他太莽撞瞭。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不管不顧地跳下來。

“若我來遲一步，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如何？”蝶衣悶悶道，“太衍道的首席大師兄，溺死在自傢的鎖妖塔裡，這多可笑。”

李長風默瞭許久，才道：“不可笑。”

“你說什麼？”蝶衣乍一聽以為自己聽錯瞭，猛地回頭訝然道。

“若是為你而死，那不可笑。”他一字一句道，看上去萬分認真。

仿佛這就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蝶衣轉過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

若非他身上無一絲妖氣，蝶衣都要懷疑他是被塔內的妖怪上身瞭。

李長風緩緩走至她身前，“蝶衣，我想乞求你的喜歡，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喜歡，而不是對一個瞎子的憐憫。”

蝶衣腦海一片空白，她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這一番話是從李長風的口中說出。

仿佛隔在二人之間朦朧的窗戶紙，被他無情的大手突然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