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該死地，享受這滲出來的絲絲竊喜。

可是，傢仇未報，她不能也不該沉溺在他的溫柔裡……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李長風伸出手，拇指觸上她的唇，輕研摩挲，“我知道你有心結。我可以等。”

繾綣溫柔，難以抗拒。

他循著方才的記憶，俯身想再次印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宛若涼水入油鍋，躥入他耳中。

“又要親瞭嗎，方才不是已經親過瞭。”

“那個不算吧，那是渡氣。”

“你怎麼知道？你被人類渡過？”

“……”

李長風額角直跳。

一想到親密時有一群妖怪圍觀，曖昧的氛圍一下子消散瞭大半。

他松開瞭扶在蝶衣腰間的手。

“咳咳。”蝶衣以拳抵唇，極不自然地輕咳瞭聲，而後她提起秦子恪的屍首橫在身前，“走吧。”

提步飛至塔頂的途中，被困在鐵牢裡的妖怪不斷厲聲叫道：“放我們出去！”

然而在一衆嘲哳聲中，有一道懶懶的聲音從角落裡幽幽傳出，“別白費力氣瞭，他們連自己門徒都殺，又怎麼會放我們這些妖走呢。”

聞言，李長風突然停下飛行，轉而落在鐵牢前，低喃道：“自己的門徒都殺？”

“你們太衍道自己做過什麼都忘幹凈瞭嗎，我們可親眼目睹你們把他們推到化妖水裡。”其中一隻妖指著秦子恪的屍首道。

蝶衣頓時想到瞭潭底的人骨。她曾懷疑過這些屍骨是死後被投入潭中，就像秦子恪一樣，沒想到竟然是被人活生生推進水中的。

化妖水下，死得最多的不是妖，而是人。

“我的確在潭底發現瞭許多人骨。”她對李長風說道。

話音剛落，蝶衣便察覺李長風的氣息有些不穩。

魔氣似有若無地縈繞在他雙目。

“當年被引渡魔氣的太衍道弟子，陸續失蹤，原來……他們都是活著被投進瞭水牢，隻是為瞭毀屍滅跡。”

難怪，難怪他後來再也找不到這些人瞭。

李長風止不住咳嗽，在濃黑的魔氣下，他的面容顯得愈發蒼白。

蝶衣生怕他情志不遂再次入魔，她的骨鈴早已被黑袍人奪走，沒瞭骨鈴，想再壓制李長風的心魔，就沒那麼容易瞭。

她隻好寬慰道：“你莫要太激動瞭。”

李長風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半晌後，他道：“你說，師父當年執意赴死，會不會是因為看見水牢裡的屍骨？他知道自己無意中害瞭這麼多人，所以才……”

他的推測不無道理。

像宋聽瀾這般天之驕子，絕對不可能一直被人蒙在鼓裡，他很有可能偷偷潛入塔調查過當年的真相。

可蝶衣覺得，共同生活瞭這麼久，憑借自己對他的瞭解，宋聽瀾不像是為瞭內疚而自我瞭斷之人。

除此之外他一定還知道瞭什麼。

某種他竭盡全力也無法挽回的內幕。

蝶衣將心中所想盡數告知瞭李長風。

聽完她的推斷後，李長風道：“你想調查當年的魔氣一事？”

"不錯，當年之事或許還有隱情。"蝶衣先是點頭，而後摩挲下巴道，“不過眼下我們還是先出塔吧。”

二人一出塔，陸知許便湊瞭上來，他在外守瞭很久，終於等到他們出塔，“師兄，蝶衣……師姐，你們終於出來瞭，怎麼樣，秦子恪的屍首還完整嗎？”

蝶衣將秦子恪的屍體提起後，遞給他看，“面容沒被損壞，多虧瞭你放的護屍丸。”

陸知許耳根微紅，他移開瞭視線，“沒辜負師兄的囑托便好。”

“對瞭，天色不早瞭，不如一同用飯吧。”他提議道。

蝶衣擡頭看瞭眼天幕。

天色確實已經不早瞭。

她們還有兩天時間，趕在陸衍回來之前，調查宋聽瀾當年入魔的前因後果。

……

李長風沒有拒絕陸知許的提議。

雖說蝶衣不需要用飯，不過她閑來無事，於是也跟著他一道去瞭。

推門入室後，蝶衣便瞧見陸時卿正乖巧坐在桌邊。

後者在見到她後，嘴角的弧度頓時下彎瞭半分。

蝶衣無視她面上的不忿，泰然入座。

不過她心頭已有預感，這頓飯估計會吃得不太安穩。

果不其然，蝶衣每每落筷，陸時卿便眼疾手快地搶在她前頭，搶走她原本要夾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