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87)

作者:雕弦暮偶


馬車備瞭木幾,擺放書卷茶杯。耶律堯指尖扣桌:“容松容渡也算吧。”

“當然算呀。”從簾角望去,有孩童糖葫蘆掉在地上,他哭得可憐兮兮的,拽著爹娘衣帶求著再買一根,宣榕被逗笑瞭,下意識道,“你別看阿松不著調,但他會交朋友,消息靈通,整個望都沒有他打聽不到的事兒。當年你出事的消息還是他……”

她意識到自己說瞭什麼,猛然頓住。

耶律堯卻渾不在意,語調慵懶:“他第一個告訴你我死瞭?”

宣榕放下車簾:“……嗯。”

耶律堯道:“嘴真快。這種人難保守秘密,你機密事兒背著他點,小心他哪次酒喝多瞭,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倒騰出瞭。”

一般人不想繼續某個關於自己的話題。

多數都會將話題引回對方身上——耶律此刻顯然就是如此。

宣榕默然,也沒有任何打聽他那段過往的想法,隻道:“他和阿渡有分工的。”

耶律堯不置可否。車簾落下,車內晦暗幾分,零碎的光影打在少女身上,給她側臉鍍瞭晶亮的輪廓線條,眼尾點上的淚痣格外顯眼。

他將視線從那顆淚痣上挪開,忽然問:“為什麼懷疑這件事幕後之人是衛修……?”

宣榕想瞭想,認真道:“這局佈得其實比較嚴謹瞭。付東若是自殺,仵作會驗得謹慎,剖胃查毒,但大庭廣衆之下腹部中刀而亡,聚焦點自然是在腹部。”

耶律堯懶洋洋笑瞭聲:“這倒是。”

宣榕接著道:“而且,除瞭傳遞情報外,付東在死前,咬瞭餘鵬大人一口。無論是餘大人真的入獄,還是日後有對手以此把柄對付他,都多少妨礙他做事鉆研——這種一箭多雕的手筆和佈局,多是習慣籌謀之人才會想的。”

耶律堯“嘖”道:“那位可都是階下囚瞭。若真是他,還能掀這種波浪,隻能說你們大齊真的太以禮待人瞭。要是我,早在七年前就殺瞭他。”

宣榕輕嘆瞭聲:“這幾日就能知分曉瞭。今晚說不定就能接到庭芝消息。我到時候去看看。”

耶律堯眉梢一挑:“我能一起去嗎?”

宣榕抿瞭抿唇。耶律堯似是對機巧略有研究,至少那把“見月”直刀做得精致,側鞘處有幾道銀絲,能出細針暗器。

今日破開小球機關,也多虧瞭他——

所以,宣榕有點說不出拒絕的話:“可你今日……不用先回去休息嗎?”

她大致能感受出青年的狀態。

耶律正常時,即使尋常站立走動,也會給人一種虎狼野獸的危險感,極具攻擊性和壓迫性。

在萬佛洞重逢時,他遙望來的第一眼,還未從追殺嗜血中回神,眼神都像要把人拆吞入腹,那是染瞭血的刀,寒光凜冽,出之見亡。

但偶爾,他又是一種散滿慵懶的狀態。

像猛獸闔眼小憩,渾不在意,對什麼都漫不經心。

今日,耶律堯顯然是後者。

耶律堯歪瞭歪頭,道:“季檀去不去?”

宣榕:“那當然呀……”

他是監律司少卿,總攬青衣衛指揮事宜。

耶律堯笑道:“那我也去。”

用我

“望都冬夜寒涼, 又不是什麼好差事。”宣榕想到他餘毒未解,蠱蟲發作,委婉拒絕, “這幾日明月樓有迎春戲曲,雅間還能眺望雀樓放的煙火, 不如去玩玩?”

耶律堯眉梢一挑, 唇邊笑意加深。

宣榕以為他感興趣:“或者你另有計劃?找主宅管事安排即可。”

耶律堯摩挲過拇指竹葉青亮麗鱗片, 小蛇不安地亮瞭一下毒牙——那是動物感知危險後的本能。他緩緩笑道:“這麼不想讓我去?”

他說得揶揄, 不似責問或不快的語氣,宣榕便也無奈溫聲道:“你好好休息不成嗎?就當來玩瞭。到處玩幾天,鬼谷師伯們也應該快到瞭。”

“不需要再表點誠意麼?”

宣榕哭笑不得:“你再怎麼賣力, 舅舅也不會給你一官半職的。好啦,後續有何你好奇的, 你直接問我就行, 無關機密, 我知無不言。可行?”

耶律堯目光定定註視著宣榕眉心隱去的朱砂,忽而輕聲問道:“如果我當年選擇的不是回北疆, 而是留在齊國。會不會……”

宣榕好奇地看他。耶律堯對上她純澈的視線,頓瞭頓, 喉結滾動, 像是咽瞭本要說的話, 轉而玩世不恭般順著那句“一官半職”說道:“已經官居一品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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