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49)

作者:雕弦暮偶


輕微的窒息裡, 她感受兩人呼吸糾纏。

緊接著, 唇齒之聲、呼吸聲、心跳聲,震耳欲聾。

宣榕喊不瞭停, 隻能近乎無措地揪他衣袖,卻被耶律堯按住手掌,一寸一寸地插入,直至與她十指相扣。

他拇指摸索過她指背肌膚。

清幽檀香與高山雪松,汗水與淚水,交相疊織。

不知為何,恍恍惚惚的,宣榕想起,兩人初見的那個冬日。

她被父親抱著離宮,行至寬闊綿延的漢白玉長階,恰巧遇到北疆送來質子。

百國使臣團浩浩蕩蕩,她與耶律堯錯身而過。風吹著雪沫紛紛揚揚,在兩人之間亂舞,少年長睫掀起又垂下。

隻此驚鴻一瞥,那雙本該瑰麗的眼底,死氣沉沉。

像浸透在泉水裡的血刀。

靡麗到讓人森寒。

而此刻,記憶裡的湛藍雙眸寒光消退,湖水泛起漣漪。

再被墜落的睫羽蓋住。

耶律堯也閉上瞭眼。

這個吻並未持續太久,由一開始的生澀試探,轉為無師自通的安撫纏綿,在某個即將失控的臨界點,戛然而止。繼而試探向下,尖牙不輕不重地咬住宣榕脖側。

猶如叼住獵物的猛獸。

宣榕猛然回神,瞳孔驟縮,許是觸到瞭麻筋,渾身微顫,忍不住道:“別……”

耶律堯這才緩緩放開瞭她。

他眸色沉晦,似乎在強壓著什麼,額頭抵在少女肩側,輕輕道:“你讓我緩一緩。”快要瘋瞭。

宣榕覺得她才是需要緩一緩的那個,清麗的一張臉盡是緋紅,欲言又止片刻,語無倫次道:“……這是在我傢啊耶律。外頭還有人守著……你這也太……”

耶律堯本來還好整以暇地悶笑:“太什麼?”

可當宣榕嘗試平複紊亂的呼吸,還是無法抑制輕喘,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時——青年的身體也越發僵硬起來。

耶律堯額頭脖間都隱約浮現青筋,他近乎狼狽地瞥開頭,似是不敢動彈,半晌,隻能幹脆利落投降道:“我的錯,下不為例。行瞭吧?”

許是被情愫浸染。

他聲線低醇沉凝,像是草原上的清風拂弦,擦過宣榕耳畔,激起一陣戰栗。

室內暗香浮動,心跳如雷。

一時兩人都沒再開口,皆有些許無措。

而屋外,許是見人許久未出。

侍候的苓彩忽然出聲問道:“郡主,您好瞭嗎?”

宣榕猛然一驚,幾近落荒而逃地起身,道:“這就來。”

賞菊宴來的屬臣不少,本想趁機商討事宜。

來見耶律堯,純屬計劃之外,預留瞭半個時辰……都被他耽誤瞭,想問的話是半點沒問到。

剛想著是否留到下次再問,耶律堯卻出聲喚道:“等等。你若是要去會客,我建議你再稍等片刻。”

宣榕微微一愣:“為何?”

這是一間專供客人休憩換衣的廂房。也不知出自何人手筆,別致靜雅,一扇遼闊壯麗的山水屏風後,佈置瞭軟榻茶幾、梳妝鏡臺。

一面銅鏡被擺放在檀木支架上。

耶律堯把銅鏡抄瞭過來,在宣榕面前晃瞭晃。

宣榕陷入沉默。

光滑如水的鏡面分外清晰。

鏡中,她杏眸氤氳,瓷肌生霞,確實不是正經模樣。

而罪魁禍首抱臂靠在一旁,頗有誠意地告罪:“下次你如果有正事,提前知會我一聲,我保證不亂來。可今兒不是不知情況,又高興太過麼,就……抱歉。不過我沒咬你,再過半盞茶,肯定消瞭。”

如果他的目光不那麼若有若無,從她唇上掃過就好瞭。

宣榕:“…………”

剛消退的燥熱又湧上臉面,她險些沒找個地縫鉆進去,將銅鏡往他懷裡一甩,無奈道:“耶律!”

耶律堯眉梢一揚:“在。有什麼吩咐?”

“……”他委實會順桿往上爬,宣榕卻做不到這般自在,她撇開臉,強作鎮定地朝屋外喊道:“小彩,你先去暖閣,侍奉茶點。若有大人先到,告訴他們我還有點事兒,勞煩他們小等片刻。”

苓彩忙道:“是。”又寬慰道:“郡主不用著急,您定的是午時初,這還有好一會兒呢。”說罷,屬於侍女輕盈的腳步遠去,這是急匆匆傳令去瞭。

屋內屋外都靜謐無聲,此刻,唯有細雨連綿如線。

雨簾纏密,雨中空氣仿佛都粘稠起來。

宣榕覺得有點口幹舌燥。她摸索手邊小幾上的銀壺,想要提壺倒茶,奈何手腳有點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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