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47)

作者:雕弦暮偶


宣榕:“……”

好在她也知道這是胡言亂語,不用當真,沒為難人,又瞭解瞭些許北疆風俗,擺瞭擺手,讓他退下瞭。

手邊,是一卷北疆戰事急遞。

躁動不安的疆域,以一種可怖的速度被鎮壓下來。

在此期間,耶律堯甚至還有閑心,派瞭三萬步兵五千騎兵,突襲西涼,擾得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軍糧遭創,東邊戰線供給不足,直接導致西涼丟瞭兩座城池。

等到九月天氣轉涼,望都銀杏金黃。

北疆十三連營臣服安定,洽談合作事項的使節團也入瞭望都。

此時的京城,昭告五谷豐登的秋祭落幕,象征中秋的賞菊宴風風火火,每天都有四五場。

不過聽說談判並不算太順利。

兩方都有顧忌,也都為自身利益據理力爭。在派兵多少、主帥誰人、勝敗分割這些瑣碎上還有的磨。

但饒是如此,主調也是平和友善——

帝王主動留他們在天金闕用過膳,京中賞菊私宴,也有不少對他們伸出橄欖枝。公主府自然也隨大流,發瞭一封請柬。

本以為會被拒絕,沒料到一行人真就上瞭門。

為首的還是哈裡克,他眼底青黑,似是兩個月來被折磨的,但這不妨礙他帶著看好戲的神色,擠眉弄眼道:“昭平郡主,許久不見啊!”

今兒府外馬車群聚,府內賓客如雲,衣香鬢影,大部分自有隨侍接待。

能讓宣榕親自來迎的不多。她溫聲道:“許久不見。今兒秋雨微寒,雖然不大,但怕有人身虛感瞭風寒,在院中廊亭置瞭熱茶熱湯,帷幕方亭也支瞭五六座,待會在亭中品菊即可。”

哈裡克連忙道:“好的好的。”

他身後跟瞭三個人,樣貌皆是陌生,沒有談判使臣,都是高個俊朗的年輕士官。定然都經受過鮮血淬煉,渾身透出一股森然殺氣,甚至有種熟悉感。

見狀,宣榕奇道:“其餘大人呢?沒來?”

哈裡克苦笑道:“沒有……剛和你們袁閣老帶的禮部諸臣,鏖戰一宿呢,補覺去瞭。都是些上瞭年紀的老人傢,沒我們這些年輕人能熬。”

宣榕沒忍住笑出聲來,引他們到中亭,方才離開。

等她身影遠去,哈裡克才偏過頭,在人來人往裡,微不可查地對身側青年道:“你就打算這麼易容半個月,再回北疆?不打算袒露你在這裡?”

一旁,青年踱步到長廊之下。三位士官都眉目俊朗,唯有他格外氣定神閑,垂眸欣賞著金菊碩大的花株,擡手一碰,堆疊的水珠滴溜滾落。

他淡淡道:“暫時不。”

哈裡克不甚贊同:“小心別被她發現。你是易容瞭,但身材未變。就算帶著他們……”

說著,他一指另兩士官,這兩人與耶律堯身量相似,體型相仿,若不看臉,很難分辨,但哈裡克還是不安道:“熟悉的人也難免會認出來吧……”

耶律堯抿唇不語。

秋季的雨淅淅瀝瀝,時而盛,時而停。

冷風過境,有婢女送來四盞熱茶,等到遞給耶律堯時,不知誰傢的孩童跑瞭過來,撞到婢女,那杯沒有端穩,大半招待給瞭耶律堯的右袖,小半灑在瞭他的右手。

手掌瞬間泛起燙傷的紅。

婢女驚瞭一驚,忙不疊告罪:“您沒事吧。貴客請來,府上有醫師,給您處理一下。”

耶律堯不甚在意,剛要拒絕,卻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便應承下來:“好。”

公主府雕梁畫棟,既有皇傢的大氣,也不失江南的風韻。

哪怕是一間供客人休憩上藥的廂房,也擺放瞭水墨屏風。屏上白鶴展翅,山水浩渺。

太醫給耶律堯仔細上瞭藥,方才提著藥匣告辭。

而又過瞭片刻,有腳步從屏風後走來。她的聲音屬實獨特,空靈而不空洞,說出的話也周道至極:“府上招待不周,讓客人受傷瞭,實在抱歉。您在此休息會兒,有何需求隻管提。”

耶律堯靜默地看著她。

入秋轉冷,她襦裙之上還套瞭綢錦襖褂,毛滾領邊襯在雪白的一張臉旁,行走時,耳邊明檔不晃,足下腳步平穩,愈發顯得人清冷矜貴。

他轉過視線,道:“郡主客氣瞭。”

宣榕微微一笑:“有朋自遠方來,再怎麼客氣也不為過。”說著,她走到耶律堯身邊,試探問道:“聽人說你手掌燙傷,可還嚴重?”

耶律堯便攤平掌心給她看:“無事。不過你這藥膏有點意思,怎麼這般火辣,像是灼燒一般,倒不像是治療燙傷的藥膏,像是祛疤的,醫師拿錯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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