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213)

作者:雕弦暮偶


特別是他尾音上揚,嗓音低啞,一字一字,不像什麼正經的聲調。

她耳尾再次泛起灼燒,微提聲量:“耶,律!”

耶律堯卻仰頭輕笑,得寸進尺道:“榕姐姐。”

宣榕:“………………”

她麻木瞭,任憑耳尾的燒灼蔓延到臉側,半晌才氣惱道:“你……”

耶律堯笑吟吟地看她:“怎麼,不是你問我何歲麼?比你小的人沒有這樣喚你的?”

宣榕為人溫軟,罵不出傷人的話,“你”瞭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話裡都帶瞭點委屈:“……你怎麼可以這樣?”

或許是這點委屈像是嗔怪控訴,與撒嬌的口吻也離不太遠。

耶律堯微微一頓,神色瞬間有幾分危險,但他也知道逗人不可一次逗得太過,低笑一聲,換瞭個中規中矩的稱呼:“我哪樣?多謝郡主的畫。你不是偏聽之人,還從哪裡看出瞭裘安不對勁麼?”

他一本正經轉瞭話頭,宣榕頓瞭片刻,隻能就著臺階跟上:“裘安說的那幾味藥草,一性寒,一性溫,一般郎中不會這麼開藥的。他看上去也不像需要猛藥除疴的重病之人。”

耶律堯似是察覺出幾分不對:“你怎麼這般清楚?”

宣榕倒也不避諱,道:“久病成醫。小時候病的多,每次臥病在床,總想著早點好起來。但經常一病就是十天半月,動彈不得。躺著養病也沒事可做,就看看與病情相關的醫術解乏。長年累月下來,比不過正兒八經的大夫,但尋常問疾,還是可以應付的。”

耶律堯微微蹙眉:“那你現在……如何?”

宣榕道:“尚可。所以我感覺裘安是在撒謊隱瞞。”

焦點再次聚焦在裘安身上,宣榕想瞭想,找來容松,讓他去查證一下裘安為何多年沒能考取功名,哪怕是童生資格都未取得。

容松在哪都可以如魚得水,快速融入,探聽消息做的是如火爐青,極有做斥候或者細作的天賦。

他歡快地應瞭差事,經過耶律堯時,還不忘揶揄一句:“喲,還在抄啊?”

耶律堯懶得看他,不鹹不淡地道:“幫我帶壺酒回來。多謝。”

軍中禁止飲酒,之前宴請的酒席都是茶水果醋代替。

想要喝酒,要麼出營,要麼托人。

容松怔然,剛想說你憑什麼使喚我,但鬼使神差地回頭看瞭眼郡主,發現郡主居然沒有辯駁的意思,顯然是默認瞭他這個“請求”——如果耶律堯口氣能稱得上請求的話。

容松站在原地不動,天人交戰半天,終於還是一咬牙道:“行。我若喝酒,給你打一葫蘆一樣的。”

說罷,氣沖沖走瞭。

宣榕這才滿頭官司地嘆道:“你就非得欺負他麼?”

耶律堯一臉無辜:“他先欺負我的。”

宣榕長嘆:“……誰能欺負你呀?經書抄多少瞭,先把抄完的給我看看。”

“前三卷寫完瞭。就是字跡可能略微潦草,雜亂無章。”耶律堯拿著厚厚一摞宣紙走瞭過來,放於桌上。

宣榕早對他字有多難看心中有數,先看瞭眼窗外的綠葉洗眼,作好被刺滿眼的準備,語氣溫和道:“無事。字形這種東西也非一朝一夕能……”

“改”字還未出口,她話音一頓。

平鋪桌案的紙頁墨跡張揚,鐵畫銀鈎。其中字跡不拘一格,和清規戒律並不相稱,反而有種唱反調的桀驁。

但筆力遒勁,力透紙背,不可否認是一卷極為賞心悅目的行楷。

和印象裡,青年狗刨一樣的字……迥然不同。

而且泛瞭點熟悉,應該是驚鴻一瞥看到過。

於是,宣榕狐疑地道:“你的字怎麼……”

耶律堯正抱臂靠桌,端詳她給昔詠作的那副長卷畫像,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麼,聞言側過頭,垂眸看來,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麼瞭?”

心軟

有的人一覺醒來, 確實會性情大變、字跡迥異。

但耶律堯不屬於這一類。他的字體嫻熟老練,飄逸靈動,很有幾分顧弛當年的味道, 顯然是禮極殿開蒙時打下的基礎,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練成的。

宣榕若無其事地轉口道:“字不認真, 經書佛法不宜太過潦草, 否則顯得心不誠。”

“……”耶律堯給她示意厚重的“板磚”原著, 試圖博取同情, “正楷隸書不是不行。但那樣我一個月都抄不完。”

宣榕邊翻紙頁邊道:“又沒給你設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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