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17)

作者:雕弦暮偶


又提點瞭句:“算是你的人,別當衆撂他面子。”

*

曹縣令來得踉蹌,他神色慌張奔入大門,茫然四顧片刻,才註意到躺在大堂裡的那具人形。

向來肅容的縣老爺發出一聲哀嚎:“孟兒!!!”

宣榕立在一旁,沉默看著呼天搶地,撲過來的中年男人。

人其實是很難涇渭分明地分出好壞的。

任職五年,他能興修水利,引進麥種,處理瞭積壓十幾年的卷宗,小有政績。

可他也能對喪母的兒子縱容寵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圈地奪財,狂納姬妾。

再到今日釀成一場大火。

面對這種喪子之痛,宣榕沒出聲安慰,隻等他哭夠瞭,才垂眸道:“曹大人,長話短說,兩件事。”

“第一,曹孟放火燒我宅院,我需要一個交代。第二,他中毒而死,投毒人說不定已經在毀滅證據,你若想查,得盡快。”

宣榕這話公事公辦,沒講溫情。

因此,曹縣令不知是怒是急,一把扯住宣榕袖擺,悲痛含混道:“你血口噴人!憑什麼說火是孟兒放的!!!還有,他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下毒殺的人!”

宣榕微不可查地蹙瞭蹙眉,後退半步。

昔詠剛要邁步過來,一柄雪亮彎刀,先她一步,架在瞭曹縣令手腕上。

再近一寸,能斷他右手。

持刀的耶律堯眉目含煞,唇角含笑:“放開。”

刀刃破開瞭淺淺血口,曹縣令疼得一哆嗦,松瞭手。

擡頭看去,焦黑大堂隻點瞭幾根殘燭,青年半邊臉隱在黑暗裡。

能看出面容俊美深邃,但隱有重瞳交錯,顯得危險叵測。

而他身姿高闊,高大的影子覆蓋下來,竟似上古神話裡的邪神。

曹縣令下意識抖瞭抖:“這位……”似乎沒見過。

耶律堯滿意地收回瞭彎刀,他用一種近乎親昵的語氣,對曹縣令說道:

“容小姐人好臉皮薄,有的話不方便說,我來。你兒子有沒有派人放火,一問隨從便知,別想揣著明白裝糊塗。”

曹縣令:“那、那——”

耶律堯又道:“至於中毒,經脈逆行,僵硬而死,全身血管如蛛網,是西域常見的‘琵琶行’。你兒子後院那些女人,有沒有西域的?若有,十有八九脫不開幹系。別告訴我那些女人都是自願跟的他。”

似乎被說中瞭,曹縣令僵瞭僵:“就算如此,但他怎麼會在這裡!”

耶律堯冷冷道:“我讓人綁來的,怎麼,有意見?”

曹縣令張目結舌,“啊”瞭半天,沒哆嗦出一個字。

耶律堯用刀鞘,拍瞭拍男人側臉,說威脅也不算,但語氣令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您聽得懂好賴話。我們體體面面把容小姐說的幾件事,善後好,您看可行?”

曹縣令攥著兒子冰冷的手,哆嗦好一會兒,才道:“好、好……”

幹脆利落給瞭人一記下馬威,耶律堯識趣地準備離開。

他側過頭,對宣榕道:“快晚上瞭,我先回去休息,有事隨時喊我。”

又對去而複返的容渡問道:“可有我的房間?”

容渡正在為小孩子們派發房號。

他禮數周到,確實為這不速之客備瞭房。

但他沒料到耶律堯這般不客氣,哽瞭哽,才拋出一塊房牌和鑰匙:“百福客棧,天字號秋月居。”

“多謝。”

耶律堯右手提刀,左手接住門牌鑰匙,對宣榕微一頷首,快步離開瞭。

宣榕思忖著回瞭一句:“。”

她望著耶律堯步履匆匆的背影,總覺得……他走得有點急。

*

耶律堯確實走得急。

剛出大門,那隻竹葉青就從指尖猛躥而上,露出尖牙,刺入他脖頸上的青色血管。

他恍若未覺,隻在小蛇疲憊松口後,擡手接住。

像是在按捺躁動戾氣,冷冷道:“果然是剛破殼的,不堪大用。”

小蛇委屈地纏成瞭一團。

夕陽終落,夜色漸濃,巷道兩邊槐樹夾道。

百福客棧在鬧市,離他專程擺的茶鋪不遠,耶律堯輕而易舉找到瞭,在客棧小二的殷勤招待下,入瞭房。

然後虛掩房門,靠坐長椅,閉目,等。

不知過瞭多久,一隻銀環蛇嗖鉆進房裡。

身後跟著腳步聲,人高馬大的哈裡克推門闖入,胡子拉渣的臉上掛著擔憂,在看到耶律堯後,方才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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