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16)

作者:雕弦暮偶


*

將受驚的童叟安置好,昔詠大步流星走來。

宣榕知道,這位從小兵做起的指揮使大人,脾氣不算好。

曾在軍中為帥時,幹脆利落斬瞭三個違抗軍令的高官子弟。何況區區一個曹孟。

果然,她直接走到曹孟跟前,直接拎著系瞭死結的麻袋口,將他拖到老人們面前,一腳踹在他膝窩上,將他踹得跪地。

昔詠疾言厲色道:“跪下,給這些差點被你害死的人磕頭道歉!”

曹孟在瓜州章臺走馬,堪稱一霸。

這些年邁的老人們自然聽說過,怕他報複,忙不疊避開來。

曹孟本來怕得幾近昏厥,見狀,膽量回來幾分:“呸,這群賤民,死瞭也是死瞭,活著還浪費糧食。你們識相的話,現在求饒還來得及——我大伯明兒可就要領兵來瓜州巡邏瞭。”

他惡狠狠道:“他可是軍中都尉,掌管隴西駐軍的!”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昔詠更是勃然大怒:“威脅誰呢?今日就算皇帝老兒來瞭都不好使!”

宣榕:“……”

耶律堯在旁邊抱臂看戲,聞言,笑得樂不可支,側過頭壓低聲問道:“聽說昔詠上朝時,當廷嗆你舅對於軍務一竅不通?真的假的?”

“……嗯,她舌戰群儒。”爹爹都被罵過。

宣榕並不是很想回答這種問題,含糊應瞭聲,按瞭按發疼的眉心,擡高聲音道,“昔大人,老人傢們不一定樂意見到他。你別勉強瞭。把他……”

宣榕話音頓住。

因為她看到本來囂張不已、張口欲駁的曹孟,神色僵瞭僵。

緊接著,裹在麻袋裡的男人直愣愣倒在地上,像是一具被凍在冰川的屍體,雙目大睜,悄無聲息咽瞭氣。

“起來,我那腳沒使內力。”昔詠本以為他裝死,用足尖輕輕撥瞭一下,才意識到不對,反手拔劍,將裹袋劃開。

裡面,草包公子著錦衣,穿綢靴,但這具錦衣玉食的身體僵硬,手腕和脖頸處裸露的肌膚脈搏,暈染開肉眼可見的黑色——

見識過各種死人的三位侍衛,立刻將眸光對準耶律堯。

耶律堯眉心微蹙,不動聲色道:“中毒。但與我無關。”

毒蠱

數個時辰,高墻大院灰飛煙滅。

短短瞬息,施害者變受害人。

說是人生無常也不為過。

宣榕醫術尚可,從青黑的膚色裡窺見端倪。

是中毒。

不著痕跡望去,青年指骨上小蛇屏氣凝神,瞧著安分,但她還是輕複問瞭一句:

“真的與你無關?”

“……”不知是否是錯覺,耶律堯頓瞭頓,才道,“我若要他死,不會這麼破綻百出。他會在十幾日後死得悄無聲息。”

宣榕:“……好。”

真是囂張的解釋。

但轉念一想,對耶律堯而言,殺個人而已,他不至於不敢承認。

於是她轉過頭,問褐衣店傢:“把曹孟擄來時,他在做什麼?”

店傢不假思索:“叫瞭幾個姬妾作陪,在後院嬉鬧,他吃酒聽小曲呢。”

“院中人可多?”

“五六個,除瞭姬妾,就是傢仆。”店傢接話接得不卑不亢,隱能窺見他們君王禦下有方,

“姑娘,主上叮囑過我不要弄出人命。您若想懷疑,那些貼身的妾室或傢仆,才最有可能。”

宣榕不帶情緒地“嗯”瞭聲。

一路旅途奔波,剛回瓜州,又怪事連連,哪怕是老成持重的中年人,都難免慌亂。

但少女依舊端方沉穩,她略一思忖,條分縷析地道:

“阿松,去請曹縣令過來,路上把情況給他說清楚。懷柔一點。”

“阿渡,去找適合的客棧酒館,這幾日所有人吃住還沒著落。”

兄弟倆領命去瞭。

最後,宣榕轉向昔詠:“我記得昔大人在西北履職過一年,隴西都尉可熟識?”

夕陽搖搖欲墜,霞光漫天,她眉間朱砂愈發灼灼。

而她冰肌玉骨,似玉質觀音。不可褻瀆。

這讓昔詠本來撩瞭個陰仄仄的笑,硬生生收住:“若是曹姓,那可太認識瞭。”

“是哪位?”

“曹如野。”昔詠冷哼一聲,“在我帳下做過斥候,西川一戰,戰功不少,我把他舉薦給瞭地方,本想讓他養傷養老,沒想到……呵。”

那幾乎是昔詠的兵瞭。

宣榕稍放心來,吩咐道:“曹都尉不是今晚會到麼,你去城口‘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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