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157)

作者:雕弦暮偶


那幾人想使勁又不敢使勁,倒是昔詠很配合地將臉朝地一拍,表示“盜竊失敗”瞭。

宣榕:“……”

親兵誠惶誠恐退下,昔詠不以為忤,利落起身,抱拳道:“卑職盡力瞭。鬥拱下的墻頭有一枚腳印,賊人應是從那裡上去,但臣找不到借力點。”

耶律堯若有所思地走到尚書庫的拐角。這是一座飛簷翹角的建築,鬥拱高聳,懸掛鈴鐺。而鬥拱的琉璃瓦滑溜,很難著力。

他翻身上墻頭,然後隻聽見“叮”一聲鈴鐺輕響,青年竟是借著懸鈴斜踩,身形鬼魅一般登頂。掀瓦,躍入,屋內亮起微不可查地火光,片刻後火光熄滅,他原路折返,穩穩踩著高墻落地。

而此時,被支開的巡衛還沒有回來。

圍觀衆人見他做得如此輕松,皆是驚愕。昔詠也摸瞭摸頸脖子,有點背後發涼——她後知後覺,當初萬佛窟時,耶律堯絕對手下留瞭情。

耶律堯抱臂蹙眉,欲言又止。

宣榕以為他要發表什麼高見:“是有什麼發現嗎?”

耶律堯卻隻是中規中矩道:“室內房梁上有幾個簇新的腳印,確實有人夜闖竊題目,懷疑的方向無誤。那人同我差不多身量,更削瘦一點,有三處點需要借臂攀巖,所以除瞭輕功,這人臂力也不差。不過……”

謝旻追問道:“不過什麼?”

耶律堯很誠懇發問:“他若恨你,為何不直接殺瞭你?”

“……”謝旻面無表情道,“你當初為何不直接殺瞭你父親?自然另有圖謀。孤本來就隻是想做一個側寫,看看這人單打獨鬥實力,到底強橫到瞭什麼地步。若是有人能憑借一己之力,攪得時局不得安寧,那他就算化成灰,孤也要把他找出來。”

流程無誤,那過程便要記錄。

春夜風寒,負責刑審的官員奮筆疾書,不斷追問耶律堯各種細節。宣榕看到他似乎被問得不耐煩,雙手環臂,待到好不容易答完,才笑著說瞭句什麼。

十有八九在潑冷水,因為那位負責偵辦此事的官員,露出瞭絕望的表情。

然後他才快步走瞭過來,打量著宣榕臉色:“走?晚上冷,早點回去。”

宣榕緩緩點頭。再次路過文廟時,大部分的人都已散去。從車簾縫隙外望,隻能看到學子三五成群,大聲探討,結伴回到住所。

每個人身上都負擔著沉甸甸的希望。

卻在批卷放榜時,聽到洩題舞弊的流言,也怪不得會義憤填膺,晝夜不休地想要討個說法。

很正常。站在每個人的立場上,所作所為都很正常。

忽然,宣榕察覺到耶律堯遞過來的目光,不由轉過頭看他,溫和笑道:“怎麼瞭?”

耶律堯似乎摸不太準她的想法,索性問道:“你怎麼看此事?”

宣榕緩緩道:“要麼沖著阿旻來的,要麼沖著舅母去的。據說今早舅舅把阿旻叫去責問瞭一頓。”

耶律堯點頭:“不過有一件事我確實好奇,終南山一脈,除瞭如舒公和顧楠以外,還有別的人嗎?”

宣榕微微一怔:“沒有。終南山不同於鬼谷,是開國太祖學文的道場,有特殊的意義所在,一直以來也就那麼一派在上清修。當年如舒公下山入京,都是罕見,所以他當年能在文人裡威望不小。為何這麼問?”

耶律堯面色微凝:“當時如舒公還活著的時候,用過一招給你們撿樹上掛著的紙鳶,還記得麼?”

那是一年仲春。禮極殿裡都是當朝皇嗣,藩王世子,一個塞一個金貴,課業沒有外頭緊。學累瞭,自然被放出去踏青。

記得當時紙鳶落在樹上,他們怎麼扯也扯不動,還是顧弛笑瞇瞇地給他們拿瞭下來。

宣榕頷首:“有印象。我當時還用玉蘭花折瞭蝴蝶,本來往屋簷上丟的,最後不知道掉到哪兒去瞭,沒找到。”

不知為何,耶律堯不大自然地掩唇咳瞭一聲,繼續道:“如舒公用的那一招叫登雲梯,終南山的拿手好戲,據說可以翻越高山峻嶺。而從高墻踩鈴,再飛踏上簷,算是登雲梯的變形。兩者……是一樣的。”

會面

宣榕捧著手爐, 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半晌,才想起把手從銅壁上挪開,攤開一看, 因為緊貼太過,掌心透著燙傷的紅——

她的內心遠沒有面上平靜。

耶律堯臉色微微一變:“你怎麼反應這麼大?”

宣榕神色茫然, 有瞬想說出真相:“如舒公當年其實……”她頓住。要怎麼說?該怎麼說?說那場震驚整個朝堂的慘案, 死者死於自己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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