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141)
作者:雕弦暮偶
如果一個人或者一個事,成為支撐某人走下去的動力。
那他們或者它,都可以叫做執念,成為血肉的一部分。
不可說、不可觸、不可提、不可割舍、不可冒犯。
冒犯者死。
格莎古麗這才明白,耶律堯沒有當場翻臉,一來是那位還在旁邊,二來是街上人來人往,不好鬧出動靜。而且現在看來,恐怕前面是主要原因。
等他回來,會發生什麼,真不好說。
三十六計,走為上。
於是當夜,兩人就騎馬奔逃出京。一到城門才發現落鎖,隻好又趁著巡衛交班翻越城門。忙不疊地西行回去瞭。
*
宣榕在京確實鮮少外出。畢竟望都富貴雲煙,送上門邀郡主赴宴、遊樂、賞玩、清談的請帖,每天都能有一沓。
雖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赴瞭這傢,就輕慢瞭這傢。她又不會分身術,索性通通婉拒,閉門不出。
這小半個月,直到二月二龍擡頭,宣榕過得都是深居簡出的日子——就連濟慈堂的掌事帶賬簿商事,都是到公主府會談。
除此之外,她每日會準備些宮中禦膳房的點心,裝上食盒,命人送去“桃花裡”。算是犒勞醫者,慰問病人。
春冬之交是最容易生病的季節。
京中藥肆和醫館時常爆滿,擠滿瞭看病買藥的人。
宣榕聽侍從提起過,又想起溫師叔那連根蠟燭都懶得備的疏忽性子,想瞭想,讓人送瞭爐子和足量的炭火過去。
惹來溫符莫名其妙:“我要這些作何?溫度太炙,寒花會燥死。”
宣榕指瞭指緊閉的靜室,解釋道:“施針褪衣,難免寒冷,明日師叔記得讓人先燃爐火。”
“……”溫符面無表情道,“那蠱叫什麼,絨花兒,你重複一遍。”
宣榕照做,就聽到溫符擡掌按在她頭頂,道:“他不怕冷的,你操心你自己,若是冬日風寒未退,每年這個時候你病會加重。少出門,也少和病人打交道。”
一個兩個的,都讓她不要外出。
宣榕失笑,應瞭。但面對一些實在需要親臨的交際,仍舊親自上陣。比如護國寺講經,也比如對於關系不錯的臣子慰問——
刑部右侍郎冉樂,經此風寒,一病不起。
這人算是溫和派,在律法變動上,隱約支持季檀。因此,宣榕得去探望。
可不知為何,本在夢中昏睡不醒的冉樂,醒來見到宣榕,是一副驚慌失措的瘋癲神情,胡亂喊著“救命”“有鬼”之類的話。朝廷無奈,又延長瞭他的休沐告假,甚至專門派瞭禦醫來侍疾。
但冉樂的病情愈發嚴重,每天胡說八道,一副受瞭驚嚇的失心瘋模樣。宣榕帶著不同人探看三次,又指瞭容松攜禮登門,總結下來,隻有見到她時,冉樂才會神情有異。
她隱約覺得,這種失心瘋是對著自己的。
宣榕覺得不太對勁,左思右想,在這天來到桃花裡。
等耶律堯從靜室走出時,宣榕打量瞭下他臉色,覺得面色不錯,方才問道:“今夜你可有空?拜托一件事兒,我想避人耳目,趁夜再去刑部侍郎冉樂府上一趟。”
耶律堯聞言瞭然:“你府上侍衛也要避開?”
宣榕頷首:“最好。”
耶律堯笑瞭笑道:“可以啊,有聘禮嗎?”
宣榕微微一愣:“什麼聘禮。”
耶律堯看她半晌,方才徐徐道:“你這不是聘用我做侍衛的活計麼,之前一路護送,是求見鬼谷。現在一切清零,郡主可有聘禮?”
背人
宣榕足足愣瞭五六息, 方才反應過來:“你說的可是此行一趟的報酬?”
北疆和大齊言語不通。滿打滿算,耶律堯在禮極殿識文習禮,也不過四年光景, 其間還要應付兄長和異國貴族挑釁,混淆瞭細枝末節很正常。
更何況, 她記得當年如舒公講諸王分封, 說的就是諸侯有“聘於天子之禮”。他估計誤以為朝聘之禮, 也能指代受雇聽命於皇室。
耶律堯想瞭想, 很自然道:“是。”
宣榕無奈道:“那個叫酬金……和聘金不是一回事兒。”
耶律堯笑吟吟問道:“和朝聘之禮居然有區別嗎?什麼區別?”
“當然有瞭。如舒公說的朝聘之禮是千百年前盛國往事瞭。那是國事。”宣榕解釋道,“如今聘禮一般隻有兩個說道,一是婚前締約下聘, 二是接貓回傢時,會用聘書和聘禮, 也叫聘貍奴, 銜蟬去年生小貓時, 就有人來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