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134)

作者:雕弦暮偶


去年就開始的反複推敲,在臨行前夕,終於一錘定音。

回到臨時的居所,基本不用收拾行李,少年隻將掛在床榻前的彎刀佩上,出門買瞭快馬。第二天,馭馬走街串巷,在一傢當鋪門口駐瞭足。

他系瞭馬,走進,朝店傢打聽道:“昨兒有沒有人來當一隻玉兔?”

老朝奉在高聳的櫃臺後露出頭,“哎”瞭聲:“不是死當嗎?你傢又想贖回去啊?可這玉上的銘文已經被磨啦,準備做新把件瞭,這……”

“無事。”少年人道,“多少銀兩?”

老朝奉報瞭個規規矩矩的價。少年拋出掌心荷包,厚實一聲悶響,落在木質高臺,嚇瞭朝奉一跳,忙打開一看:“你這……給得太多瞭啊!”

“哦。”少年滿不在乎道,“它值這個價。”

老朝奉咂瞭咂舌:“值你身上所有的傢當啊?”

少年將玉兔攏入手中,笑瞭笑,轉身離去。

乾泰九年八月初,姑蘇城在秋老虎餘威裡,熱如蒸籠。出城客走出瞭城門,奔赴瞭前路。……

乾泰九年中秋夜。

北疆祭神,本墨格達部落大辦宴席,酒酣耳熱後人的步伐都是虛浮的。哈裡克東倒西歪回到兵營,忽然,感到一把匕首架在瞭脖子上,瞬間僵硬,身後有人笑道:“哈裡克?認識一下,單名堯,複姓耶律。”

揚州社戲,熱鬧散場後,邱明徐徐問宣榕,回京後可有安排。

這次,小郡主側臉被火紅燈籠照亮,她答得吳音軟語:“天底下所有人,都應該擁有一把刀。一把屬於他們自己的刀。這把刀在,他們能守衛自己,能攻訐壞人。這把刀需要淩駕在所有人之上,皇權也不例外。我在想怎麼能給他們這把刀。”

……

昭平元年中秋夜。

季檀直調監律司後,召集過一些人草修刑法,試探風聲。無傷大雅處很快被通過。與官員切身關聯的《糾察法》,卻扼殺在瞭萌芽。

有官員看出季檀背後倚靠是誰,直接去護國寺堵瞭小郡主,痛心疾首道:“郡主,您不能這麼胡來啊!律法豈是兒戲,刑不上大夫是約定俗成的……”

他的話頓住,因為宣榕抽瞭容松的佩劍,架在官員脖子上,問瞭個問題:“仇大人,如若我今日殺瞭你,你可知會有什麼後果?”

官員呆若木雞:“啊……啊?!”昭平郡主溫善,但人被激怒下,難保不會做出什麼與平日大相徑庭的事,想到這,他慌忙服軟:“臣失言,臣該死!還請郡主息怒。”

宣榕其實沒生氣,但仍舊將劍壓深瞭一點,在文人那白皙的脖子上錯出血痕,她眉眼冷靜:“什麼後果也不會有。我不會有任何事情。他年史書作文,你甚至會背負污名。”

宣榕收回瞭劍,輕輕道:“囚權力於牢籠——為法所恃。沒有誰的權力,應該是無邊無際的,雄獅更應該有所束縛。”

而歷經三月圍剿,北疆最兇殘的雄獅部落也奄奄一息。耶律堯蹲下來,揪住阿勒班老首領的頭發,迫使他擡頭。對著滿臉鮮血,耶律堯挑眉笑道:“告訴我母親屍骨何處,我給你一個痛快好不好?”

老首領像看怪物一樣瞪著他,嘴裡嗬嗬,唇齒血沫讓他說不出來話。

哈裡克揣著消息來報,就撞見此景,他不得不等耶律堯逼問完,才說道:“王上想見你……怎麼,你不期待?”

耶律堯確實不像期待的模樣,擦幹凈手,漫不經心道:“我隻對他們的頭顱感興趣。若非要慢慢收歸權力,明天我就想殺瞭他。”

……

昭平二年中秋夜。

耶律堯剛結束一場對涼戰役,慶功宴喧囂熱鬧,結束後,有親兵提瞭兩個“血葫蘆”一樣的人進來道:“這兩旅走商破例瞭,請您定奪。”

耶律堯把玩著杯盞:“誰的人?”

“我們……我們是長裘紮的……”其中一個血葫蘆爬過來,伸出手懇求。

長裘紮是北疆最富庶的部落,不久前,還給過耶律堯鼎力支持。

“哦,那就都處理掉吧。”耶律堯用腳尖撥開那隻血手,淡淡道,“我之前說的很清楚,別販人,你們主子不聽有什麼辦法。”

他站在月色下,聽那兩人滿嘴詛咒哀嚎被拖走。心裡卻在想,估計長裘紮得倒戈。

不過也無所謂。

隻是莫名想到千裡之外的望都。

有些事情合該她來做。

可有的事情,即使她來做,也滿身塵囂,背負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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