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观音(111)

作者:雕弦暮偶


也不知那日怎麼自降身份,謊稱是公主府侍衛的。

確實僞裝得隨心所欲、毫不敬業,想一出是一出。宣榕無奈搖頭,但側頭看耶律堯,見他一副無辜的表情,下意識幫他圓瞭個話,對季檀道:

“並非以錢帛聘用,倒也算一路從西北護我回京。路上三樁案子都有一起幫忙參與,也熟悉,所以庭芝,你有何查證但說無妨。”

季檀終於正色看瞭耶律堯一眼,不知為何,從他那張噙笑的臉上看出點挑釁。

他眼刃如霜,一字一句重複道:“隨您一路……回京的?恕臣直言,您沒有懷疑過他嗎?”

江南

一室寂靜。隨侍都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裡。

心大如容松, 也眨瞭眨眼,謹慎垂首低頭,生怕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宣榕一怔, 旋即輕笑:“庭芝說笑。他既然坐在這裡,定是有我信他的道理。你也坐, 夜深瞭, 沒備茶, 命人煮瞭幾碗醒酒湯, 邊吃邊說吧,不著急。”

心底卻有些不解。

季檀雖直白謹慎,但不會不看場面、不分場合。

出身官宦, 又踏入官場,眼力勁磨也磨出來瞭。哪有當著人面指責懷疑的?

這倆人八字不合、互不順眼至此嗎?

聞言, 季檀垂首不語半晌, 終是輕巧落瞭座:“謝郡主。臣挑重點說, 不耽誤您歇息,之後卷宗會送去公主府上。”

許是顧及飲水說話不便, 他沒動那盞醒酒湯,隻把泛冷的右手指骨背貼青玉盞面, 徐徐道:

“您上次和臣提起此事後, 臣著手去查。最可疑的當然是永昌侯府宋灼, 其生母嚴氏,商鋪遍及天下, 想跑腿做事, 有掩人耳目的借口。您最懷疑的, 應當也是他。”

宣榕頷首。

季檀接著道:“假借天機部整肅,臣扣押宋灼, 審訊瞭嚴氏商鋪的管事。可以確定的是,第三案,也就是侯府世子僞造貪腐、強奪唐蘇之事,是宋灼捅到您面前的——

“前兩案讓他知曉昔帥在西北,便雇人在官道運兵器,堵您。同時也到訪河東,暗示唐蘇有貴人抵達,不日可伸冤。”

宣榕若有所思:“所以……唐英找上瞭阿松。”

“正是。”季檀肅容道,“但,前兩起,從目前來看,確實和宋灼無關。”

他頓瞭頓:“單論替考之事,知曉者不多。

章平替考之事,十月裡,就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監律司忙瞭十來天,追根溯源,把當初牽涉的人都挖瞭個幹凈。

季檀從容道:“現場目睹的學子被功名賄賂,是一條繩上蚱蜢,自然不會揭發。

“在科考上徇私舞弊的京中官員,也是同理。

“那隻剩下而我父親當時在河東任職,見過其子幾面,猜破此事。後來調任京中時,同如舒公說過,本想檢舉,但如舒公勸他蕭閣老風頭正盛,不急這一時。”

乍一聽到顧弛的名字,宣榕有些晃神:“……顧公是個事以密成的人,應該不至於外洩。”

“是。但他學子滿天下,信得過的門徒亦衆,保不準和旁人念叨過。”季檀沉聲道,“臣還在追溯,但如舒公過世,臣父亦去,這一條線,估計是斷瞭。”

宣榕不以為意:“無事。盡力而為。”

話已至此,又總概幾句,季檀也不多做停留,行禮告退。

而臨窗處,耶律堯斜靠太師椅,臉上是若有所思。

見狀,宣榕好奇道:“怎麼,你是在懷疑誰嗎?”

耶律堯側瞭側頭:“不好說,萬一推己及人猜錯瞭,可就把你帶到坑裡去瞭。”

宣榕:“…………?”

宣榕遲疑:“身份敏感之人?”

耶律堯隨口一扯:“我懷疑你爹你舅舅行瞭吧。”

宣榕:“……”一看就是睜眼說瞎話。

她還想說什麼,耶律堯忽而輕輕道:“我不太舒服,借閣樓躺回兒?”

宣榕一怔,應瞭,在下樓離去前,還叮囑守衛的禦林軍,萬一宮禁,把人帶出天金闕。

而耶律堯腳踏門檻,姿態疏狂地靠在椅上,靜靜挨過四肢百骸那陣疼痛。

不知過瞭多久,他才睜開眼,拍拍身側阿望湊來的腦袋,意有所指一般淡淡道:“你說假死脫身,到底是一步好棋呢,還是一步險棋呢。”

*

春節走親訪友,喜氣洋洋。

望都官宦貴族們也休沐告假,拜帖來往。

哪怕是宣榕這種喜靜的,五天下來,見到的親朋儕友,都比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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