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352)

作者:白魁岚野


在世間疾苦之多的地方,總會有人談論,用至親或是自己的性命,來沖破曾經或是當下自己遭受的苦難,究竟值不值得。

有人說應該放下過去的痛苦,安於現狀;有人則說:“若以所謂的寬宏大量原諒曾加害自己的人,那麼,這個世間的‘公道’就會被兇手奪走,成為他們的遮羞佈。”

所謂公道,不過就是,為冤枉者申冤,替不平者鳴不平。

但凡心中長成執念的人,都不會忘掉自己半生走來的痛苦,這是對過去的背叛。

而且,用的是茍且偷生,所以沒什麼不敢的。

少年不知男人心中所想,卻知道,自己走過的路不如他高,不如他深。

鐵籠裡的幼鴉發出輕微聲響,亓洹回過神來,提瞭提籠子,“謝謝你的禮物。”

這時,謝蘭機從轉角走來,看樣子是要走瞭。

趁人還沒走,亓洹想認識一下這位叔叔,問:“叔,你叫什麼名字?染的白頭發挺好看的。”

“什麼染的,這是我自己長的,也就一縷。”聿往殿外走去,“我叫什麼?我……姓亓,名淵吧。”

亓洹頓時啞然,雖說北周人取名沒有避諱皇室名諱一說,但聽到這倆字還是抽瞭抽嘴角,心道大叔真幽默。

謝蘭機正巧走到少年面前,停瞭一下,拍拍他肩膀道:“他確實是年紀大瞭,殿下不要見怪。”

“沒有沒有。”亓洹擺手,“吾覺得大叔挺有意思的。”

謝蘭機微笑點頭,拱手行禮道:“那臣先退瞭。”

亓洹揮手,“有空常來。”

昏迷不醒

天越來越冷, 住人的宮殿堆起瞭炭火,陛下待在宮裡的時間也愈來愈長,他有空會去東宮看看兩個孩子, 或是批閱朝臣傳上的奏折, 派支援物資到受災地方, 總的來說還是老樣子。

但他每每夜裡都會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這天, 謝觀姝抱著手暖包來拜乾清宮, 說是煮瞭一碗梅菊淡羹粥, 想要給孩子送去。

雖說自那以後, 他們的關系變得複雜又微妙, 但表面客氣功夫還是能維持一下的,隻要她肯親自來說, 崇貞帝一般都會允許。

謝觀姝如願以償得見公主, 亓洹自覺給她們母女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閑來無事就看看書,陪鳥玩一會兒。他在籠裡放瞭保暖的軟棉, 希望這個小傢夥可以挺過寒冬。

陛下沒有說過皇後可以抱公主回去, 以公主需要在東宮調養為由, 誰也不準把公主帶出東宮半步, 包括亓洹。

亓洹之前逾矩瞭一回,後來沒有瞭。

皇後每次來這,幾乎都是晚歸,也不管這裡是太子的寢宮。陛下說過她幾次,她沒聽, 陛下就懶得管瞭。

現下女人就抱著孩子在隔壁坐著,石葉和往常一樣, 陪少年玩著七步棋。

“殿下,我總覺得,陛下待皇後娘娘有些苛責瞭。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就和這天一樣,說下雪就下雪。”石葉小聲嘟囔,“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

亓洹當然早就察覺到瞭,隻是面對父親,他不好說什麼。他唇抿成縫,道:“大人之間的事情,我們很難有機會探查到吧……如今局面弄成這樣,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他想知道,卻不願好奇。

白日覆蓋雪地,隔壁又響起輕輕的哭啼,伴隨著女子耐心溫柔的哄語,斷斷續續,經久不息。

喃喃歌語沒有讓嬰孩停止哭啼,所以反反複複。

少年不曾感到厭煩,他望著宮裡的某個方向,良久,倏地紅瞭眼眶。

……

度過瞭幾天安寧日子,陰暗房間再次亮起幽光。

十字架上,骷髏的顏色比之前亮瞭許多,它的左眼長瞭一朵紅色牡丹。

一道黑影遮住牡丹的光彩,老頭摘下鷹鈎面具,黑青色胎記快要占據半張臉。等到有人進來,老頭才道:“用瞭女人的怨氣和嬰孩的血,陣法生成快瞭許多,還差你找的那個人。”

哈裡走到骷髏頭前嗅瞭嗅,聞到濃鬱的魅香,但實際是要把這骯髒的味道祛除,方能驅陣祭祀。

“那天晚上碰見瞭,但沒有抓。”哈裡哼道,“一朝宰相莫名失蹤,對王朝來說是不可計量的損失,陛下也定然會查遍整個洛陽城,到時我們也不好動手,等支援快到瞭再說。”

老頭捋胡子道:“那不如,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制造意外,斬除擋路之人?隻要抓住那臭和尚定契的人,差不多就行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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