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91)

作者:梅燃


細究起來,那股難以形容的心情,叫作失而複得,叫作死而複生。

*

裴玟不知道時彧上瞭哪兒去瞭,看到他偷偷摸摸往玉樹園那邊跑,裴玟還以為他吃多瞭要小解。

誰知道小解便一去不回瞭!

左千牛衛這一支是時彧負責的,他這個領頭的指揮走瞭,剩下的一幹草包,個個不頂事,好容易筵席沒出什麼岔子,散席後陛下安然無恙地回燕寢就枕,時彧居然還沒回來。

裴玟決心沿著時彧消失的方向去找一找,還沒穿過玉樹園,那廝便回來瞭,先前如喪考妣,回來時紅光滿面。

最讓裴玟不解的,時彧回來的時候肩上多瞭一個血淋淋的洞!

一般人受瞭這傷,就算不哭爹喊娘地叫喚幾聲,至少也不應該這麼……高興?

裴玟心頭疑竇難消,他迎接上前,指著時彧肩胛骨:“時彧,你這是怎麼弄的?”

還有人能傷得瞭時彧,討這麼大一個便宜?

大教習練兵的時候,就屬時彧這混蛋打得最猛,一點不懂得留力收手,凡是跟他交過手的,無一不是鼻青臉腫。

就這樣,大教習還常說,時彧打得最好,你的敵人在與你真正交手的時候隻會更拼命、更兇猛,所以要把平時當戰時一樣操練。

雖然底下叫苦連天,但不管怎麼說,大傢夥兒對時彧的實力還是服氣的,不愧是做過驃騎的人。

但竟然還有人能把時彧給刺傷,看時彧那模樣,似乎敗得心服口服。

時彧左手攥緊瞭金瘡藥,沒讓裴玟發現一點兒端倪,越過他就要走,裴玟攔住瞭他去路。

“不行,你今夜平白無故消失瞭這麼久,不給個說法,不用想走。”

時彧淡淡道:“解手去瞭。”

裴玟怒瞭:“你當我傻子?你肩膀上這麼大一個血窟窿,你被誰捅瞭?說出來,哥們都是守口如瓶的人,不會笑你的。”

少年人對自己愛侶的事總是忍不住想要炫耀。

時彧也不能免俗。

但他卻按捺住瞭那股沖動,薄唇輕輕一勾。

時彧性情冷淡,平時也不茍言笑,在裴玟震驚他笑得一臉不值錢時,他緩緩道:“沒誰,自己紮著玩,一時失手瞭。”

這種鬼話也就能騙騙三歲小孩兒,裴玟自是一個字都不信。

但時彧給瞭解釋瞭,也不覺得欠瞭誰瞭,信步往回走。

到瞭寢房休息下來,時彧撚燃燈芯,照著火燭檢查自己的瘡口。

肩胛下的皮肉是金簪刺破的,紮得不算深,但紮破瞭血管,所以出血會可怖些,他剛剛故意博取同情的時候,把她嚇壞瞭。

實際這點小傷對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而言隻是傢常便飯。

況且這肩膀傷得很值得,他總算知道,沈棲鳶不是完全將他視作無物,也會關心他,在意他的死活。

兩個月的懸心離魂,總算告一段落,他找到瞭沈棲鳶。

今後他隻會更加用心地向她證明,他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子時過去,月墜西樓。

琴師回到東廂,在滿室銀燈裡,摘下瞭面紗。

燭火葳蕤,伴隨著季節末端的一點暑氣烘烤著女子清麗白皙的臉,朱顏膩理,不是沈棲鳶又是誰?

她請求尚書令夫人柏氏為她安置入宮,柏氏便把沈棲鳶安排進瞭平貴妃的宮中。

從此沈棲鳶便有瞭一個新身份——京都新近喪夫的寡婦隨氏。

平貴妃對柏玉安排的人深信不疑,竟也沒有派人去調查過沈棲鳶的來歷,便將她留在瞭自己的芷蘭殿。

沈棲鳶琴技尚可,但平貴妃卻看出她有心事,直言問她:“你有什麼為難的地方?說出來,本宮可以幫你。”

平貴妃是敦厚溫雅的女人,心地良善,沈棲鳶知曉,自己利用瞭貴妃,實在很是下作。

她還是如實闡明瞭所願:“妾身想,入蓬萊殿侍奉太後。”

平貴妃應允瞭,也不再問她原因,隻三兩日,便被她安排妥當,沈棲鳶以琴女的身後走近瞭太後。

太後對她出自芷蘭殿心知肚明,但奇怪的是,她卻幾乎從來不懷疑沈棲鳶,待她也很好,時常會給予沈棲鳶諸多賞賜。

禁中不比廣平伯府,在這裡生活,需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侍奉貴人,更是要頭腦清醒,不能說錯話,不能做錯事,每一步都要走得慎之又慎。

好在,沈棲鳶是遊騎將軍之女,也曾是一名閨中女娘,父親嘗請過嬤嬤來教她規矩,沈棲鳶從小聰穎,舉一反三,入宮後學的那些宮規,隻能算拾舊溫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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