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89)
作者:梅燃
隻有忍著。
急促而長的呼吸,噴灑在琴師的耳邊。
透過一層纖密的面紗,仍能感覺到那股氣息帶來的炙熱和濕潤。
“沈棲鳶。”
他低下頭,靠近她的耳朵,威脅似的,低低喚她的名。
琴師掙紮著,但掙紮不動,慍怒道:“不知將軍在喚誰?妾身隨氏,是太後的琴師。”
沒關系的。
時彧知道,她定不會認他。
他錯開一點視線,近前仔細地打量她。
月光明亮,假山裡很昏暗。
琴師看不見時彧,時彧看得見琴師。
以時彧的目力,借著一點透過縫隙的月光,和石林外杯水車薪的燈火,就能看清她整個輪廓。
她的臉上戴著一重面紗,根本無法窺探得五官全貌。
時彧試圖將她的面紗揭露,才分出一隻手,她倏然掙紮開瞭,兩手捂住瞭臉。
“你再動我喊人瞭。”
時彧不再動,堂而皇之地告訴她:“引路的女史被我擊昏瞭,一時半會醒不來。”
琴師沒想到他如此膽大妄為:“此處是離宮,將軍請自重。”
時彧嗓音放低:“我知道這裡是離宮,那你知道,我在這裡,就在這座假山後面,做過什麼事嗎?”
琴師舉止慌亂,立刻就要逃離。
時彧阻止瞭她的去路,將她重新攔在雙臂的圈畫之間。
這時,假山之後,倏然傳來伶仃的腳步聲。
兩人都是心頭一凜,琴師幾乎立刻就要喚人,將這個色膽包天的狂徒嚇走。
誰知嘴唇還沒張開,時彧早料到會如此。
薄唇掠過輕紗,猝然間便吻住瞭她柔嫩的唇瓣。
隔著面紗,他的唇依舊霸道而熾熱。
琴師微微睜大瞭清眸,要說的話全堵回瞭喉管以下。
用力呼吸,好汲取外部的空氣。
不經意間,卻嗅到瞭一口濃烈的血腥氣。
她想瞭起來,是她用金簪刺傷瞭時彧的肩,他出血瞭。
血腥味道很濃,出血應該不少。
他是個鐵人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怔忡間,假山後傳來侍女的議論聲。
“隨灩灩今日在陛下跟前獻藝,真是差一點兒呢。萬一她做瞭娘娘,以後跟咱們就不能平起平坐瞭,我們也得像伺候太後娘娘那樣,好好服侍她。”
“這就是會一門狐媚手段的作用瞭,你看,咱們倆就是什麼都不會,所以隻能做個婢女。”
“婢女也有婢女的好,總好過當寡婦吧!”
“也對,隨灩灩那麼厲害有什麼用,還不是死瞭男人,她那個克夫命,誰敢要她……”
兩人搖頭晃腦一陣,又各自輕笑一陣,玩玩鬧鬧著走遠瞭。
這片假山回複瞭寧靜,月光照在枯萎的草木上,風襲來,發出窸窣的草木脆折的聲響。
假山後很安靜,風很平和,將兩人的發絲衣衫都糾纏在一起,芙蕖的味道醞釀得愈來愈濃稠。
氣息在此轇轕。
琴師感覺到吻自己的唇,在路過的婢女的話傳來時,加重瞭懲罰的意味。
隔瞭面紗他就要往裡探,幸好有一重面紗阻隔,他徒勞無功,隻是隔靴搔癢般地懲罰瞭幾口。
似乎懊惱嫌不夠,他張嘴,咬在琴師的唇瓣上。
一陣刺麻的感覺襲來,琴師蹙瞭罥煙眉,想狠狠地推開他。
時彧不肯後退,他捧住瞭琴師的面頰,輕輕喘著,氣息未定。
“寡婦,說的是你麼,”不止一次聽到這個詞瞭,時彧反詰她,“嗯?”
琴師咬住嘴唇,被他抵著額頭,盯瞭半晌。
她緩緩道:“是的。妾身隨氏,京中人士,新喪夫婿,孀居於修真坊,得貴妃與太後厚愛,入宮侍主。”
“你為誰守寡?”
他像個好奇的孩子,捧著她的臉頰更近一步,膝蓋抵向她的腿。
微弱的氣流似電一般竄過她身體的四肢百骸。
“我爹,還是——”
他笑瞭下。
“我?”
第 32 章
時彧說話的聲音偏低沉, 受傷後帶著一絲沙啞。
琴師的身子不斷戰栗,她咬住瞭柔嫩的唇,須臾, 試圖推開時彧,“妾身不明白將軍在說什麼。妾身是太後身旁的琴師, 如果今夜太後找不到我, 恐怕將軍也逃不脫。”
她非要試圖逃走, 反而激怒瞭時彧。
少年浮躁地阻礙她的去路, 橫臂攔在她的身前, “我沒說我是什麼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將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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