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欲栖(45)
作者:梅燃
大抵是方才這裡鬧出瞭動靜,有人尋聲而來。
“時將軍!”
“那裡可有人在?”
時彧心頭一凜,加快腳步跌跌撞撞地走下涼亭,摸索向身旁的假山。
眼前已經視物不清,時彧根本無法認得腳下的路,隻是趔趄間,失足踩到瞭一塊松動的青石,整個人沿著青石,咚地滑入瞭水中。
五月的荷塘,池塘一片連天的翡翠,藏匿假山後的湖水在夜間尚存一絲涼意,在時彧跳下去之後,涼意漫湧上來,一波波推向他的頭顱,令他獲得瞭短暫的一絲清醒。
“在那邊!”
有人高聲呼喊。
時彧借假山與夜色掩蓋,將身體藏匿入頭頂葳蕤的荷葉間。
匆匆的一陣腳步聲響起,越過假山,步上瞭涼亭。
他們發現瞭被擊暈在地的旻雯。
少有人知曉旻雯是太子的人,見她衣衫不整,露出一角瑩潤香肩趴在地上,臉頰上胭脂淩亂,鬢雲四散,都道她在此處偷情,幹瞭見不得人的勾當。
長陽王妃嘆一聲,道:“今日太子是東傢,就把她拉出去,交給太子殿下處置吧。”
陪同的嬤嬤遲疑道:“王妃,奴婢看著女人的裝束打扮,隻怕不是尋常的宮人,要是如此將她帶到太子的跟前,隻怕,觸怒瞭太子……”
若她是太子東宮有瞭名分的婦人,這豈不是掌摑太子的臉麼。
長陽王妃仔細一看,“哎呀”一聲,“還真是。竟不像是普通宮女。”
嬤嬤求一個穩妥,便道:“王妃,不如等筵席散後,將這女子帶給太後,隻說在回廊撞見她暈倒瞭,別的一概不說。”
這女子是誰的宮人還不得而知,是否受人安排,懷瞭什麼目的,他們也看不出,若是因她得罪瞭太子並不值當。
長陽王妃思忖之後點瞭下頭:“照你說的辦。”
她們叉上旻雯,帶走瞭她。
沒見到時彧的影子,長陽王妃也不好上東門打聽,道他早已出園去瞭,心頭跟著放松。
涼月高掛假山上,周遭隻有風撥弄草葉發出瞭細碎翻飛聲。
時彧從假山後的水裡出來,全身浸在水裡,已經濕透。
荷塘裡因為白日的陽光曬著,蒸騰出清涼含幽的芙蕖香氣。
他從旁折下一支荷葉,將葉子搗碎瞭,和水咀嚼。
荷葉味苦可解暑熱,時彧妄圖借此緩解身上的藥性。
但終究隻是杯水車薪。
涼水一開始起的作用也終於過去瞭。
身體的熱度依然在逐漸攀升,周遭仿佛燒成瞭沸水。
滾燙的水溫貼著皮膚,像是要將他的皮囊燒焦一般,時彧被折磨瞭太久,至此已經精疲力盡無法忍耐。
他不知道,倘若再有一個女子如方才經過,他還能否坐懷不亂。
也許不能瞭。
可總有些巧合,來得總是如此意外。
這個念頭剛剛起來,耳畔霍地傳來瞭輕盈的腳步聲。
一盞燈籠暈黃的光,輕輕悄悄地透過密密匝匝的荷葉,照向水中時彧的眼。
女子身著煙羅青衣襦裙,素手柔荑挑著彩繪石斛蚱蜢蟲草的絹紗宮燈,張望來到蓮塘畔。
月光拉長瞭她的身影,身影與水面茫然交接,幾乎隱匿而去。
她站在荷塘邊,水浪隨著夜風而來,輕輕拍打著堤岸,沖刷向女子蔥倩彈花的繡履。
“怎麼不見人呢。”
女子望向荷塘,聲音幽微,喃喃地道。
驀地,似有一隻手,抓住瞭她的腳。
她驚呼一聲,手中的宮燈掉在瞭地上。
是水鬼麼?
以前常聽母親說,有的水裡盛有屈死的冤魂,他們會在月黑風高之際尋找水邊遊蕩落單的靈魂,將其拽入水中,當自己的替死鬼,然後他們便可往生。
正低頭去看,要掙脫開,那隻手卻不允她任何掙紮的機會,沒有使勁地拽住她的腳踝往下一帶。
女子跌坐在地,被一把拖下瞭水。
宮燈骨碌碌滾落到假山後邊,時彧舀瞭一袖水潑上去,一瞬即滅。
驚呼聲被少年堵在瞭嘴唇之中。
時彧攬著女子纖細的腰肢,一把將她推到矗立水中的假山石壁之上。
“你是誰?”
被推到假山上的一點空隙,女子掙紮斥責,但隻有那麼眨眼的功夫。
炙熱的唇瓣尋著她的聲音,準確地一口咬住瞭她的芳唇,他兇惡地囁咬、蠶食而來,幾乎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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